我一手捏住丛芒,一手抬着那门板,忽见山间羊肠小路上迎风闪出一个人来,吃了一惊,门板差点脱手,好在我们四人抬着。解书恒兀自在门板上哀嚎,在没到目的地之前,我不敢给他解除虫斑。
黄金童和林慕蝉一人一角抬着门板在前面,我和柳向晚在后面,人影闪出的时候,黄金童松了门板,林慕蝉自己一人支撑不住,我们三人遂将门板掷在地上,解书恒滚在了乱草之中。
黄金童上前问道:谁?
对面黑影人并没有回答黄金童,只是魏然站在黄金童前面几米处。我身上背着几个大包裹,行动不便,站在黄金童身后的阴影之中,望着来人。
那黑影人手里提着一个灯笼,一袭黑衣,头戴苇笠,见我们放下门板,在原地站定,手里的灯笼呼啦一下,自己亮了,照的方圆数米内如白昼一般。
灯笼上赫然写着两个字,不落!不字左上角用朱砂画着一个圈,里面写着一个古体妖字,我一看那灯笼,失口叫道:不落灯!
心下大骇,这个灯我是知道的,鲁虾蟆给我讲过,不落灯是说妖票中的一支,说妖票人走路,不论白天黑夜,总会手提一个灯笼,根据灯笼的不同,区别说妖票的路数。至于为什么叫不落灯,我不是很清楚,隔行如隔山。
我当下将解书恒身上的虫斑解掉,倒不是为了让解书恒舒服一会,而是为了让丛芒再放一个虫斑,连同对面挑着不落灯的说妖票人一起拿了。
虫斑已解,解书恒稀里糊涂从草丛里站起来,不辨东西,略略扫了一扫眼前人,放佛忆起旧事,见有个不落灯笼,飞也似的跑去,急切的叫道:师父,师父,你可来了。你说的没错,果然有人会来找我。
挑灯笼之人说道:别说话。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解书恒有师父,而且还是个说妖票的。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我掐着丛芒核桃,让丛芒使了个虫法,拿他们师徒脚踝疼,鲁虾蟆给我讲过,日后行走江湖,见到说妖票之人,能不惹就不要惹,说妖票人一般都很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狠招。但因为近年说妖票的人比赶虫人还要稀少,鲁虾蟆说着说着一笔带过了,到最后我都没有搞清楚到底什么是说妖票,只知道非同一般,很有些手段。
我们打个照面,不交一语,我就动起丛芒来,大有先下手为强的架势,丛芒虫法起处,对面那一师一徒,瞬间瘫倒在地,此次拿住解书恒,不是头疼,故而他能说话,解书恒叫道:哎呀,师父,这帮人太厉害,莫名其妙就能让人疼的站不起身,疼死我了,师父快救救我。
那黑衣人一言不发,但也疼的咬住自己围脖儿,鼻息很重,瘫在地上作牛喘之状,面对徒弟哀嚎呼救,他丝毫不理。瘫倒在地之时,手中挑着的灯笼撒了手。但令我惊诧的一幕发生了,那灯笼压根就没落地,而是幽幽的浮在地面之上,我终于明白了灯笼上为什么写着不落二字,原来这灯笼点着之后,就不会落地,这是个说妖票的道门儿。
黑衣人倒地的那一刻,他把自己背后背的包裹甩了下来,暗三门江湖人几乎每个人都会背着包裹,而且越厉害的人物,背的包裹越大,黑衣人的包裹就不小,坠落在地上,包裹的口原先用麻绳拴着,是个活扣儿,就在落地之前,黑衣人强忍疼痛拉了包裹一下,包裹的口自己开了,里面叽里咕噜滚出一个鸟卵来,好像有人推着似得,直滚到不落灯笼的下面,被那灯笼黄光照射着。
我们这边所有人都呆呆看着,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像是鹅蛋,但鹅蛋一般是青色或者白色,没有虎皮色,那枚蛋的外壳像鹌鹑,却比鹅蛋还要大些。
黄金童说:王得鹿,咱们把解书恒的师父也捉住吧,只是不知这是个什么门路?
我凝视着那灯笼和蛋说道:先不急着捉,那黑衣人是个说妖票的,手法道门儿不熟悉,小心中了他的阴招,还是先观察观察看看吧。
话音一落,在灯底下的那枚蛋忽然起了一阵黑烟,那黑烟浓的直把灯笼的光都遮盖住,须臾黑烟散尽,灯笼底下大卵不见了,赫然立着一只木头鸟。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一只木头鸟,不过那鸟确实是木头做的,两翼像是棉布,只有一条腿,往前一跳,全身吱呀吱呀的响。我一时纳闷,一枚活生生的蛋,在一阵黑烟过后竟然生出一只木头鸟。这个现象十分诡异,黑衣人和解书恒兀自滚在小径一旁的乱草之中,各自抱着脚踝,疼的满头大汗,也没见他俩使什么手段。
那木头鸟有三四十厘米高,头像是一只鹅,嘴巴异常扁平,十分夸张,足有人手巴掌大小。颈部是三节活动的木轴,身体主干像是水曲柳,翅膀是竹编的两幅骨架,上面覆盖有棉布,只有一足,眼珠子像是镶进去的琉璃,骨碌乱转。
我不禁暗忖,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东西看样子不是个斗物,连点攻击的利器都不具备,我十分诧异,觉得灯笼底下这个卵化而生木鸟更像是个拙劣的伪艺术品。
楚凤楼一直被张舒望背着,宋高卓家七星井事件他一直没参与,心里难免有些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