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光绪年间,余姬在北京城里开着一家四方杂货铺。有一日夜里,她正要关门,店里来了一位客人。
那是个女客,不被人认出来,外面穿着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斗篷上的帽子将女子的脸遮挡了大半。此时路上行人已经很少,弦月高挂,夜黑风高。
那女子拦住余姬的门,不让她关上。
余姬诧异,礼貌道“这位客人,我们店打烊了,你不如明日再来。”
那女子紧张张望四周,小声又急切“老板,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您帮帮我吧。”说罢,扬起额头上的斗篷帽,余姬一看,这是八大胡同里有名的姑娘,媛姐儿。
余姬让她进来,立马关好门。她知道,若不是遇上大事,这往日里风光无限的媛姐儿不会这般匆忙赶来。媛姐儿是店里的常客,总喜欢买些凝神的香料,偶尔拿些客人送的首饰来变卖套现。她总说男人靠不住,要多存些银子傍身。
媛姐儿一入门,就狠狠跪下。神情凄惨哀怨“余老板,求您救救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余姬要扶她起来,媛姐儿不肯,非要余姬答应。
余姬不是糊涂人,在不清楚情况前,绝不会随便答应她什么。余姬挣脱她的手,缓步走到柜台边上,淡淡道“媛姑娘若是实心相求,那便实话实说,这没头没脑的,我可不敢答应你事。”
媛姐儿抽噎几声,也知道自己过分。她是欢场里打滚多年的人,最善揣摩人的心思,余老板没赶她走,就说明这事儿有商量的余地。她缓慢爬起来,擦了擦眼泪,说起她遇到的麻烦事。
大约是半个月以前,这春风楼来了一位客商。那男人进了门,直接跟老鸨说要最好的姑娘。春风楼最好的姑娘,自然是她媛姐儿。
当她迈着步子,小步走下楼。那客商的眼都看直了!
媛姐儿在众姐妹嫉妒的眼光下,十分得意,搂着那客商便入了自己的屋。
那客商豪爽大方,连着几日都来找她,在她身上至少花了上万两银子。还嚷着要为媛姐儿赎身,回秦岭去。
媛姐儿正当俏,还想多看看,这客商虽然舍得钱,可到底年纪大了些。自己要是跟了他,怕是要早早守寡。于是便虚情假意敷衍他,并不允诺赎身。
又过了几日,那客商在楼里也算是混熟了,便邀请了媛姐儿去他的别庄玩玩。媛姐儿自然乐意,便带着丫鬟上了客商的马车。老鸨也没在意,毕竟媛姐儿的身契在手,那客商又压了银子,自然不怕她逃跑。
“那晚,我多喝了点酒,早早睡去,第二日一早,客商便让人将我送了回来。可接下来,那客商再也没有找过我,那从那天起,我夜里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杀了人,杀的,就是那客商。”媛姐儿牙齿打颤,怕的要死。
“我本也没当回事,只当自己做了噩梦,还想着等那客商来,当笑话说给他听,可谁知...谁知昨日我听人说,作日大雨,冲垮了泥泞,那客商的尸体被人发现。”
“最可怕的是,我托人在衙门里问了,那客商是被人刺穿胸口死的,可...可我做的梦就是刺穿了那客商的胸口。可我真的没干过,这..这不就是撞鬼了。”
“余老板,这衙门迟早会查到我的,那客商当日就请了我去别庄,我又做这样的梦,竟然还告诉了别人。衙门里的人必然是要来拿我的,您帮帮我,我知道您有本事,这神鬼之事,找您准没错。这一片儿谁比得上您的本事!”媛姐儿再次跪下,扯着余姬的裙角哀求。
余姬任由她哭的凄惨,也不慌不忙。淡淡问她“你那日确实见过客商了?”
“见了见了,可那客商见到我有些诧异,说没有约我,我就颠怪他,说他贵人多忘事。下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也没在意,就接待了我。可第二日我走的时候,是下人送的我,我并未见他。那下人说,老爷有事,出门去了,吩咐他送我。”
“我也没在意,这些嫖/客,都是这样。高兴了能捧你上天,不高兴了,提了裤子不认人。”媛姐儿说到这,嘴里又透出几分不屑来。
余姬想了想,对她说“我帮你可以,可是却需要费些功夫,你....”
“规矩我懂”媛姐儿立马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哪能让您白办事儿,我带了银子,只要您能帮我把这事儿理清楚,找到凶手。”
余姬将银票退给她,媛姐儿以为她嫌少,咬咬牙,又将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摘下,不料,余姬还是拒绝了。媛姐儿大急“余老板,这真是我全部家当了,求您救救我吧。”
余姬拦住要磕头的媛姐儿道“你莫急,我不要你的钱。”
媛姐儿愣住“那你....”
“我要你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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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祖当日点了犀角香,她的梦境,在梦境里,见到了凶手的真面目。”余姬淡淡说着那段往事,却用了祖先的名。
在梦里,她见到一个相貌娇艳的女子,趁着客商不备,用匕首狠狠刺穿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