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在她的发上,白色的花朵她的容颜越发娇艳。
可眉宇间那股清新淡雅的气质,却又让人肃然起敬。
这是个气质矛盾的女子。
鱼玄机扬起唇角,微微一笑,轻甩一下拂尘“各位公子,玄机有礼了。”
众人被鱼玄机的美貌惊艳,顿在当场,半天发不出声来。能将道袍传出如此风姿,这世间,唯有鱼玄机了吧。
丫鬟绿翘见几人目瞪口呆,轻笑出声。
这笑声让几人回神,纷纷起身回礼。鱼玄机轻声呵斥一句绿翘,上前道“小丫鬟不懂礼数,还望各位莫见怪。”
怎么会见怪,那些男子一个个笑的诚恳,本来风流自在的人,顺便变的拘谨起来。
鱼玄机看在眼里,并不多言,反倒拿起酒杯,像几人赔罪,只说自己招呼不周,慢待了各位。
进退有礼,知情识趣。
鱼玄机仿佛不是那风尘里的俗女子,而是大家闺秀,深得教养。却又不同于那些娇憨任性,高高在上的贵小姐。
裴澄一瞬间便沦落了。
他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鱼玄机一听到他的名字,眼神却变了。在席间多次冷落他,就算友人,也看出不对来。
后来,鱼玄机借口身子不适,先行离开,留下失落的几人。
此后的日子,裴澄多次到访,却总是被鱼玄机各种理由拒绝。然而,却笑意盈盈招待其他男人,就连一无是处的乐师,都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裴澄怒了,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跟裴氏有亲的缘故。可他无法忍受,一个风月女子,竟然拒绝自己。
越是得不到,他越要得到。
裴澄立在咸宜观门口,再次被拒绝后,狠狠瞪着眼前的大门,心里十分不爽。我一定会让你哭着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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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宁愿人头落地,也绝不愿与你苟且。”鱼玄机不屑道,眼里只有嘲笑。
裴澄抓住她的肩膀,怒吼道“你不过是个出卖皮相的娼/妇,我好心给你从良的机会,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可以,他就不行。因为他姓裴?呵,一个娼妇而已,还妄想自己选择恩客?
裴澄怒火中烧,一把扯开她的衣服,想要霸王硬上弓。鱼玄机也不挣扎,由着他乱来。她扬起唇角,笑的冷漠“裴大人,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裴澄愣住,趴在她身上,不知她的意思。
“像你的堂妹,裴氏。”鱼玄机冷冷看着他,眼里的玩味让他颤抖“你跟那个女人如出一辙的恶毒下贱我恶心。”
裴澄半天说不出话来,鱼玄机道“我宁愿委身下九流的乐师,也看不上你们这种自私虚伪的权贵。你就算强了我,我也当自己被狗咬,反正要死了,被咬一口,又算什么。”
在鱼玄机的刺激下,裴澄再没了冲动,反而落荒而逃。
衙役再次关上牢门,鱼玄机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房顶,恍然走神。
裴澄对她的喜欢,她当然感觉得到。
但他是裴家人,纵然这么多年过去,鱼玄机依然记得裴氏的面孔。那个高高在上,轻易就能将她踩入泥底的女子,是她的噩梦。
她以为自己躲过去了,放下了,可裴澄一出现,那如出一辙的高傲,依旧令她厌恶。
权贵便能轻易主宰她的人生吗?
她就必须依靠一个男人活着?
她就非得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小妾,按照世人的想法从良,才算有个好归宿?
不,她偏不。
她不想再屈就一个男人,这天下,男人能有许多女人,女人为何不能有许多男人?不过有几个男人而已,怎么就大逆不道,有违伦常了?
哈!
都是笑话!
她的人生,凭什么靠别人的话来评判好坏?她难道没有过过依靠夫家的人生?可她等来的是什么?是伤害折磨,是背叛抛弃。
不,她宁愿死,也不想再过一次那种日子。
她宁愿抛弃别人,也不再让别人抛弃她。
她鱼玄机,宁可负尽天下男子,也不会再让男人伤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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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件再简单不过的案子。
绿翘在观中呆了几年,见多了观里的风韵事,也见见识了长安权贵男子的奢华。她也像要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她不想像鱼玄机一般,成为世人指责的娼妓。
她想要的,是成为豪门贵妾,生下一子,母凭子贵,从此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
可到观中来的男子,哪一个不是冲着鱼玄机来。
绿翘比不上她貌美,更比不上她知情识趣,文采风流,她唯独比鱼玄机年轻貌美而已。绿翘对着模糊的铜镜,为自己描眉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