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雨季,前些日落了几场大雨,山洪聚于沟内,水流汹涌,如同脱缰野马肆意奔腾。横天雪钻出水面,努力保持住身体平衡,她朝下游张望了一会,看见沙恨雨正在急流中挣扎,便全力向沙恨雨游去。
沙恨雨连呛了好几口水,双脚拼命乱蹬,正要失去意识之时,一只手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脖子,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不要动,我来救你。”沙恨雨听出是横天雪的声音,心里很是惊喜,听话地一动不动。
深沟两边是光滑的石壁,长满了青苔,横天雪试了几次,都无法攀上,只好带着沙恨雨顺着急流往下漂。
横天雪虽将左臂伤口周围的穴位封住,但由于伤口太深,还会有血不停往外渗。横天雪既要托着沙恨雨,让他头始终露出水面,又要抵抗汹涌水流的冲力,还要不时躲避一些水面上的杂物,体力渐感不支。
沙恨雨似有察觉,扭动身体,非要让横天雪松手,横天雪喝斥道:“不要再动了,再动就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横天雪回头看了看,发现一根巨木正往这个方向漂来,她沉了口气,双脚用力,尽量放慢下漂的速度,待得巨木到了身前,便往旁边一侧身,用另一支手抱住了巨木,再将沙恨雨往上一送,沙恨雨就势也抱住了木头。
横天雪趴在木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沙恨雨见她伤口还在渗血,便腾出右手,飞快扯下左袖,笨拙地绑在了横天雪伤口上,然后心痛地望着她。
这条深沟,曲曲折折,二人抱着木头,漂过两道弯,前方数十丈远,水流中间有一突出的尖石,只露出水面一点点,有一人紧紧抱着尖石,大呼救命,而他身后,另有一人正抱着他。
抱着石头的是林光,他本是湖广黄州府人,家乡到处是湖泊,所以他自幼也熟习水性,只是身体胖了点,游了半天,体力将要耗尽,幸而看到这块尖石,忙拼命游过去抱住它。林光身后那人是张元奇,他是个旱鸭子,只靠着深厚的内力,屏息在水中瞎扑通,也是要支撑不住时,恰好抓住了林光这根“救命稻草”。
那两人是背对着沙恨雨的,所以没有看见沙恨雨、横天雪,而沙恨雨则远远就看到了他们,见这二人形势危急,沙恨雨道:“姐姐,那两人好可怜啊,去救他们吧。”
横天雪道:“那两个是坏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活该。”
沙恨雨道:“被水淹死,好难受的,我们……”横天雪狠狠瞪了他一眼,沙恨雨不敢再说话。
那块尖石本身很滑,水流又湍急,再加上身后有个张元吉,林光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一个浪打过来,他不得不撒开了手。
几度沉浮后,林光闭上了眼,他实在是太累,不想再动了,可是张元吉还在紧紧抱着他,林光想,还不错,黄泉路上能有个伴,林光整个身体刚沉到水面下时,突然有一支手抓住了他。
那是沙恨雨,林光带着张元吉在水中挣扎之际,沙恨雨、横天雪抱着木头也漂了过来,沙恨雨伸手就抓住了林光衣领。
沙恨雨不仅没有把林光二人提出水面,自己被他们一带,反而被带离了巨木,还好,横天雪反应快,一把将沙恨雨拉住,慢慢将三人拽到了巨木上。
林光一个劲地向沙恨雨、横天雪道谢,张元吉则目视前方,一声不吭。
横天雪道:“姓张的,是我这个傻弟弟太善良了,依我的性子,就让你在这沟里喂王八,也算是你的报应。可是既然傻弟弟救了你,我不好再推你下去,你这样的人,心是烂透了的,我最担心你恩将仇报。这样,你起个誓,上了岸后,不准找我们的麻烦,离我们远远的。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推下去,在水里,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张元吉心想,他们三个,我一个,我又不会水,只有先稳住这个丫头了。
想到这,张元吉依横天雪所说起了誓,但横天雪又道:“你要以你父亲、母亲的名义起誓。”
张元吉只好照办,横天雪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那日在扶云山,你曾以母亲的名义发誓放过我们,可后来还是派两个老家伙来追,害得我舒影姐姐差点送命,你人品真不是一般的差,不是信不过你。”
张元吉恼怒道:“那你说怎么办。”
“现在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横天雪没好气答道。
又转过几道弯,水面渐渐开阔,水势也平缓了许多,横天雪突然放开巨木,将身边的张元吉拉下了水。张元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横天雪压到水中,连呛了几口水,张元吉奋力冒出头,刚要挥掌,横天雪早已跃开,潜入水下,不见了踪影。
张元吉苦苦挣扎时,双脚又被横天雪拽住,一直沉到水底,张元吉挺了半天,再也闭不住气,“咕嘟咕嘟”开始大口喝水,水灌饱了,人也昏了过去。
溪流出了深沟,注入一条小河,河两岸是茂密的山林,横天雪拖着昏迷不醒的张元吉,林光踩着水,推着巨木,好不容易才上了岸。
休息了大半天,横天雪站起身,狠狠踢了躺在地上的张元吉几脚,沙恨雨问道:“姐姐为何如此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