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住了三个月,在横天雪的精心照料下,沙恨雨恢复得差不多了,横天雪向傅澄江夫妻辞行。
此时的尉迟兰看起来已完全恢复了正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天雪姑娘,让你受委屈了,我向你陪个不是。”
横天雪摆摆手道:“二位前辈都是好人,老天自会照应。话说回来,血缘这个东西真奇妙,你哥哥再狠心,终究不忍对自己亲外甥下手。对了,不知磊磊现在怎么样了,前阵子我一直忙着照顾沙恨雨,没有再见过磊磊。”
尉迟兰道:“我哥……尉迟宣是被那‘天下第一’的名头迷住了心窍,又没有娶个好媳妇,唐挽不仅不劝解他,反而推波助澜,给他出馊主意。当年,澄江赠给唐挽的剑谱,确实是真的‘儒林剑法’。尉迟宣依谱练过后,觉得这剑法还不如本门的‘雪龙剑法’,便以为是澄江骗了他们。他二人赶到麻姑山时,澄江刚能下床走路,手无缚鸡之力。我师傅念庐师太最是心善,她苦苦相劝,尉迟宣就是不听,并口吐狂言,与师太动起手来,他功力不及师太,被击败后,便答应听从师太的话。”
“这不是皆大欢喜么。”横天雪不解道。
“师太十分高兴,好意请尉迟宣与唐挽吃饭,唐挽却在饭桌上对师太发动突然袭击,用浸毒的暗器击中师太。师太强行以丹田之气压住剧毒,用尽最后功力点住尉迟宣与唐挽的穴位,师傅慈悲,终究留了他们一命,自已却毒发而亡。”说到这,尉迟兰不由得有些哽咽,傅澄江忙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尉迟兰接着说道:“我母亲是江西抚州人,家就在麻姑山下。我自出生后便体弱多病,母亲趁回家探亲的机会,将我带上麻姑山,希望能借师太高超的医术来调理我的身体。那时我刚满十岁。母亲陪我在麻姑山上住,经常会和师太一同外出采药,不料,在一个有雾的清晨,母亲为采一株我药方中的草药,不慎落崖……”
说到这,尉迟兰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傅澄江一把搂过她,在她耳边低声相劝,丝毫不顾有晚辈在场。
尉迟兰平静下来,继续道:“念庐师太以前从未收过徒弟,这次也许是出于怜惜,征得我父亲的同意后,收我为徒。我与师太,说是师徒,其实情同母女。见师傅惨死,我悲痛之余,便要杀死尉迟宣与唐挽,却被澄江大声喝住。我愤恨难平,索性将这二人的脚筋挑断,膝盖敲碎。”
见尉迟兰目露凶光,横天雪心内感慨:该是多大的仇恨,才会让妹妹对兄长做出这样的事来。
“在安葬好师傅后,我带着澄江和那二人离开了仙都观。我怕有别的江湖中人来找澄江麻烦,便几经周折,来到此偏僻之地。一开始,我们住在一个大山洞里,为防澄江吃亏,我出去寻找食物时,就将那二人穴位封住。后来,澄江完全康复了,他手真巧,慢慢搭起了几间屋子,辟了几分田,从此吃住不愁。只是,我每日看着那二人,心中十分愤懑,数次想杀了他们,皆被澄江劝止。澄江祖上师从陆九渊,学得诸葛八阵图,相传诸葛亮布石为阵,曾困过东吴大将陆逊,澄江则栽下竹林为阵,并在竹林盖屋安置那二人,不让我与他们相见。”
横天雪插话道:“难怪我们寻了半天,总是出不了这竹林,原来身在诸葛阵中。”
傅澄江得意道:“此阵其实是师祖自己所创,后人假托诸葛之名而已,虽然困不住千军万马,困几个武林中人是小菜一碟。尉迟宣毕竟是兰妹的亲哥哥,我终不忍他兄妹相残。”
尉迟兰道:“磊磊被山洪冲走后,我便神志不清了,磊磊落水时已有六岁,也记得不少事,虽然随我哥嫂住了二十年,但他对我们还是有点印象的。这三个月来磊磊和我们朝夕相处,已经重新接受了我们,只是他在林中孤独惯了,十分怕生,所以就尽量避免他和你们见面。”
横天雪道:“血浓于水,母子连心,说起来还是母亲伟大啊,你能一眼就认出磊磊,他父亲却还要通过几颗痣来确认。”
傅澄江说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能找到磊磊,也是你的功劳,真不知何以为报,天雪姑娘,你若有所求,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满足。”
横天雪说道:“傅大侠,我真有个事求你。你剑术无敌于天下,就此埋没了实在可惜,你能不能收我这个弟弟为徒,只要教他三成就行,也好让他日后有一技防身。”
横天雪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此话,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傅澄江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可以,没问题。还有,兰妹说了,她要将‘繁花指’、‘玉练双飞剑’一并传授于你。”
横天雪又道:“真磊磊找到了,那个假磊磊呢,我可说得都是真的,张元吉确实是十恶不赦之徒。”
傅澄江道:“我相信天雪姑娘所说的话,但他人已经痴呆了,世事皆不明,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我看,就饶过他一命,在这里混吃混喝罢。”
横天雪道:“遇见前辈,真是他的福气,若是我,早把他扔进竹林自生自灭了。”
横天雪和沙恨雨分别向傅澄江夫妇行拜师礼,尉迟兰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