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应声走了出来,这人面色腊黄,颧骨高耸,一双剑眉紧锁,眼不看人,只盯着地,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利苏摩没好气道:“我认得路,不需你送。”说罢,他大袖一挥,甩向杨淄,此乃法玄寺的“铁袖功”,气贯长袖,长袖如铁,一扫一大片,利苏摩只用了三分力,原意只是想带倒杨淄,出口恶气罢了。
杨淄依旧低着头,只见他手一动,众人眼前顿时划过几道亮光,然后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姿势站在哪里,只是右手按在剑鞘上。
杨淄冷冷道:“请法师自重。”
再看利苏摩,挥出的袖子被割成一缕一缕,垂下来,在风中飘荡,十分滑稽。院内的武林中人,齐声喝彩。
支曜离沉着脸,喝道:“师弟,还不快走,不要理会这帮人。”
寒枫和舒影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在想:这个病夫模样的人就是杨淄么,难道他使出的便是崆峒‘青英剑法’,如果真是‘青英剑法’,就刚刚那一剑来说,真不愧是崆峒的镇山之宝,也难怪那四个崆峒掌门为此剑法斗得死去活来的了。
寒枫不愿在这里呆着,他心里记挂着妹妹横天雪,心急如焚。但是他知道,支曜离和利苏摩一定会守在庄外,自己不是这二人对手,现在肯定不能贸然出去。
寒枫向江涯子抱拳行礼,道:“道长,我就想学刚才那位大侠割袖子的剑法。”
江涯子笑道:“他是崆峒派的杨淄,使得是‘青英剑法’,你捡到的那个请柬,本来也是给他们崆峒派的。也好,就让杨淄从明日起教你‘青英剑法’吧。”
江涯子向黄星招招手,黄星忙跑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恭恭敬敬地递给江涯子。
江涯子打开木匣封印,取出本已旧得发黄的书,随手翻了翻,道:“想当年,杭泽乃当世第一夜行大盗,此人也颇有些侠气,独来独往,专盗官宦豪绅,解危济贫,倒也深受江湖人士敬重。他能屡次化险为夷,逃脱官府追捕,仰仗的就是这神出鬼没的‘夜行刀’刀法。只是后来,杭泽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深夜潜入皇宫,盗走皇后的凤冠。成祖皇帝勃然大怒,把那日当值的皇城守卫全部斩首,然后出动全京师的锦衣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住杭泽。成祖命人将其剁碎,扔入湖中喂鱼,唉,一代豪杰竟落了如此下场,真是惨哪。自此,‘夜行刀’绝迹于江湖,却没想到这‘夜行刀’刀谱,真是在王公公手里。”
当年,杭泽被杀后,他随身携带的“夜行刀”刀谱就被锦衣卫收去,为防刀谱流入江湖,再出一个大盗,刀谱便一直被锁在锦衣卫衙门密室中。
杭泽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早年嫁入襄阳骆家,杭泽出事后,他这个姐姐又惊又怕,一病不起,临终时再三交待子女,要尽力寻回“夜行刀”刀谱,以告慰杭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所以,当谢敖来邀请骆家来麻姑山参加“武市”时,骆家年轻的当家骆颐发话了,不见着“夜行刀”刀谱,不去。
谢敖只好回去请示江涯子,江涯子又派他去京城找王振,王振派人一查,说是密室中确实有此刀谱。
王振没有让谢敖带回刀谱。他将刀谱封在木匣里,交给黄星,让他刺杀湖广按察使后,再送去麻姑山,顺便从‘武市’里学一门功夫,也是想以恩惠收买黄星。
至于那本《易经筋》,是曹吉祥求了王振许多次,王振才答应给他弄个手抄本回来。王振让严一虎带黄星去‘武市’,表面上为黄星好,实际上是要严一虎监视黄星,怕他拿着《易经筋》跑了。
黄星哪里想得到这些,他往江涯子身边靠了靠,悄声道:“道长,京城公公还要我带‘风魔神功’回去,有用处。”
江涯子点头道:“谢敖上次回来时只说要《易经筋》,我早亲自抄录了一份放着。不过不要紧,你等上两日,我再把‘风魔神功’心法抄好。”
江涯子将“夜行刀”刀谱交给骆颐,说道:“贫道想见识见识“卧龙隐”,公子若没带现成的秘籍,可否去屋内把心法写出来。”
骆颐道:“不用,“卧龙隐”心法我带在身上,现在就给前辈,您既是武当前宿,晚辈自然信得过。“
江涯子接过“卧龙隐”心法,不住向骆颐称谢。
谷云生向江涯子一抱拳,道:“江道兄,客气话就不多说了,我依约带了青城派的‘思羽剑’剑谱,欲和道兄交换武当‘梯云纵’。”
江涯子还礼道:“谷掌门,青城立派已有六百年,代代相传的只有‘思羽剑’,贵派六百年来只琢磨这一种剑法,到如今,‘思羽剑’从剑招上来说已无懈可击,只是……”
“我明白,道长要说得是,青城派轻功较弱。确实,高手比剑,不只比的是招法,还有眼力、脚步、身法。轻功不好,脚步、身法就不好,剑术再高,也是狗肉上不得席面。所以这么多年来,青城弟子只好呆在山上,不问江湖之事,外人看着是清高,其实是不敢下山出丑啊。眼看青城弟子越来越少,人才凋零,贫道这才大着胆子,带来‘思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