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堇抬头一看,正在大喊大叫的人却是于金桂,她是回来给芮僖嫔取一件首饰的,恰好看见了刚才一幕,由于太过震惊,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边喊边往外跑。只是这个时候,太监宫女们要不去了乾清宫,要不就是去咸安宫救火了,四下竟无人听见她的喊声。
朱文堇心想,那夜燃香点烛时,这宫女也见过我,现在又目睹我杀人,为了周惠嫔,也绝不能放过她。
朱文堇拾起刀,快步赶上于金桂,他抓住于金桂的长发,一刀就扎进了她的后背,只露了刀背在外面。于金桂惨叫一声,带着刀走了几步,终于倒下了。朱文堇抽出刀,又在于金桂身上捅了十几个眼子,眼见她不能活了,方才住手。
朱文堇想了想,将刀丢在于金桂身边,然后回到正殿。他把吕萍的尸体搬出殿外,又在西暖阁找来长明灯,四处放起火来。
宫内出了盗贼,以及咸安宫着火的消息,都被王振压下了,他下令,救火是第一位的,所有能动用的侍卫、太监都要去救。王振清楚,盗贼只是贪财而已,逼急了会狗急跳墙,害人性命,若惊了太后的驾,可不是闹着玩的,实在抓不住,不如放出宫去再行缉拿。但水火无情,要是让火势漫延开,烧到乾清宫来,可就马上要掉脑袋了。
大明朝宴请外国使臣,一般都在光禄寺。乾清宫设宴,还是头一回,礼部起初坚决不同意,但拗不过朱祁镇,只好答应了。
乾清宫内外,灯火通明,大殿屋檐下挂着五角的、六角的、八角的各色宫灯,丹陛左右点着三丈九尺高的万寿天灯,在万寿灯后面,左右都悬挂万寿宝联,灯光映在每个人的笑脸上,整个大殿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朱祁镇坐在正中的金龙大宴桌后,年青的脸庞上满是自信的从容。他的左侧,依次摆着皇后和周惠嫔的宴桌,右侧是芮僖嫔和万丽嫔的宴桌,再往下,左边坐着朝鲜使团的人,一人一桌,打头自然是朝鲜皇王子李瑢。右边也是一人一桌,靠近皇帝的位置坐着年青英俊的郕王朱祁钰,然后依次是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礼部尚书胡濙等人,王振也在其中。
朱祁镇对李瑢说道:“那个胡濙,管礼部的胡大人,非要在光禄寺摆酒,我说,人家是朝鲜王子,不是普通使臣,就在朕的家里摆几桌吧,不更显亲近么。”
李瑢起身答谢道:“陛下隆恩浩荡,臣李瑢不胜惶恐,回去后,定将陛下的恩情转告父王,朝鲜愿永为天朝藩属。”
胡濙站起来,对着朝鲜使团说了通例行的客套话,然后向朱祁镇身边的太监点头示意,那太监立即拖着长音喊道:“传膳。”
殿外的太监们立即忙碌起来,开始按礼制上菜,皇帝的酒馔有40品,皇后的酒馔有32品,郕王朱祁钰和李瑢的酒馔有24品,嫔妃的酒馔有16品,其他人的酒馔一律是15品,都是些山珍海味,精品糕点。
周惠嫔第一次经历这样大的场面,很是紧张,手脚都有些不知往哪放,朱祁镇侧过身朝她笑了笑,周惠嫔心情才稍稍安定一些。
不一会,酒馔上齐,毕竟上面坐着皇上、皇后、嫔妃,朝鲜使团的人和众位王公大臣都有些拘束,场面有点沉闷。
钱皇后率先举杯道:“既是家宴,就要有家里那个热闹劲,刚才君臣大礼都叙过了,现在要行酒了,本宫先起个头,此杯祝大明与朝鲜世代友好。”说完,一饮而尽,李瑢忙又起身,也干了一杯。
钱皇后笑道:“皇上,他们老是这样客套,一起一坐的,看着多累啊。”
朱祁镇假装生气道:“皇后言之有礼,朕有旨意,酒桌上面没大小,谁再客套,就拉出去打板子。”
众人大笑,齐呼:“遵旨。”
钱皇后又道:“郕王,你就带个头吧。”
朱祁钰忙点头答应,逐个向朝鲜使团的人敬酒,成国公朱勇道:“这样子才痛快嘛,英国公,敢不敢跟我大喝三百合。”
英国公张辅挽起袖子道:“谁怕谁,来啊,换大碗。”
朱文堇远远便被侍卫拦下,他灵机一动,嚷道:“我是王公公派去查看火情的,现在有紧急事情要禀报,永和宫也着了火,要请王公公速作决断,误了事,惊动太后,你担得起么。”
那侍卫抬头一望,果然见东六宫方向有浓烟滚起,又见朱文堇全身上下有烟薰的痕迹,便深信不疑,忙放他进去。
如此容易就进了乾清宫的大门,朱文堇还有点不太相信。其实,他应该感激王振,宫禁侍卫这么重要的职位,王振也敢拿来换银子,只要给的钱到位,身材相貌也合适,一个武艺稀松、没有任何经验的纨绔子弟也能进宫当上侍卫。
此时,酒席上推杯换盏,喝五令六,好不热闹。朱祁镇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见此情景,不时开心大笑,也连喝了好几杯酒。
李瑢刚刚又喝了一杯,朱祁镇道:“快给王子满上,不醉不归啊。”每个人的身后都站有宫女,专门负责斟酒。
李瑢后面是一绿衣宫女,那宫女摇了摇酒瓶,轻声道:“王子殿下,请稍候,酒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