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沉默良久，才道：“先生何罪，是下面人办事不力罢了。小小盗贼要锦衣卫缉拿就是，朕还关心的是，李瑢为何会突然袭击朕。”

王振道：“陛下，李瑢最后饮的那壶酒，被人做了手脚，老奴找一太监饮了那壶中剩下的酒，那太监立即变得像李瑢般癫狂。”

朱祁镇惊讶道：“先生的意思，是有人在酒中下毒。这太可怕了，若是下在朕的酒里，朕岂不是性命难保。”

王振道：“陛下的酒由御酒房专门供应，设五道关把控，就是上桌前，还要太监先试喝一杯，陛下放心，绝无问题。而那日乾清宫家宴其他人的用酒，则由司酒坊负责，陛下是否还记得，每人背后，有一专门的宫女斟酒。”

朱祁镇点点头，道：“当然记得，诸位臣工刚开始时还是很尽兴的。”

王振道：“能给李瑢酒中下毒的，只有他后面那位宫女，而很容易就可以查到，那日在李瑢身后当值的宫女叫程燕。”

朱祁镇站起身来，怒道：“快抓起来问问，是谁主使她做的，一个小小的宫女，绝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王振道：“老奴也想问问她，只是，内廷里大大小小的房屋太多，所以到现在为止，暂时还找不到她。不过，请陛下放心，奴才已命人严守四处宫门，她是出不了宫的，老奴早晚能找到这个程燕，至于陛下和太后、以及各位娘娘的安全问题，老奴已安排妥当了，也请皇上放宽心。”

朱祁镇颓然坐下，无精打采道：“朕累了，先生请回，有那宫女程燕的消息再来禀告。”

回到后宫，朱祁镇先去见着皇后，他感激道：“若无皇后扔的那一碗鸡汤，朕的性命不保。”

皇后嗔道：“就这么个事，陛下一天要谢好几次，说得臣妾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陛下，你不只是大明的天子，也是臣妾的夫君，所以，臣妾所为，只是在救自己的夫君，这是很正常的事啊。”朱祁镇紧紧抓着钱皇后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朱祁镇受了惊吓，一连数日睡不好觉，常在恶梦中惊醒，在太医的建议下，他决定去西苑住段日子。朱祁镇去找皇后，希望她能一起去，皇后道：“宫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臣妾是后宫之主，怎能离开，更何况，太后的身子最近有些不舒服，臣妾还要侍候她老人家。周惠嫔有孕在身，那日也受了惊吓，正在调养，不方便陪陛下去，就让芮僖嫔陪着去可好。”

钱皇后知道，朱祁镇最近比较宠爱芮僖嫔，最近每日都翻她的牌子，所以才说让芮僖嫔陪他去西苑。怎料，朱祁镇冷冷道：“芮僖嫔那夜也吓得不轻呢，还是让万丽嫔陪朕去罢。”

王振回到府中时，身上的汗还没有干透，太监曹吉祥迎上来，道：“翁父辛苦了，属下一直等着您回来，就像儿子盼着父亲早早回来一样，心里那个急啊。”

王振故作轻松道：“咱家和皇上的关系，就像周公辅成王，咱家那么大的功劳，这点小的过失算什么，只要和皇上说清楚来龙去脉就行了。只是以后这宫卫的差事，咱家可能就管不上手了，皇上不追究，那些臣工也不会答应。唉，是谁找了这么些个没用的侍卫。”

曹吉祥心道：那些窝囊废侍卫还不是你找来的，又想当*子，又要立牌坊。心虽这么想，他嘴上却说道：“翁父，那宫卫之事吃力不讨好，不管也罢。”

王振又道：“你们这些个人啊，办的事就没一个让咱家省心的。”

曹吉祥惶恐道：“属下办事不力，没能杀了谦，是属下的错。”

王振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那个田小蚁，竟敢不听招呼，早晚要她好看。于谦这人，要是回到京城做官，必是咱家的心头大患。”

曹吉祥道：“不急，到那时再作打算。他若来拜翁父，还算他有眼色，孺子可教，他若是不把翁父放在眼里，就是他自寻死路。杀他，只需一个简单的理由而已，皇上永远都会站在翁父这边，他只有依靠您，才能震得住那些文臣武将。”

又过了几日，还是在曹吉祥的建议下，王振派人将御花园东北角污水池的水排光，才发现了程燕的尸体，尸体身上绑着块大石头。

程燕的尸体被发现的当晚，都知监掌印太监齐深也在房中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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