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丽嫔连连摇手,道:“姐姐和她不一样,你当时怀有身孕,躲避是为了保护腹中龙脉。她呢,就是怕死。不过,陛下这人你也清楚,是个极善良,极宽容的人,别人对他的不好,他过些日子就忘了,这不,宫里一有危险,陛下还不是把她带来了。姐姐,那日救陛下的朱文堇,竟是建文帝的儿子,听说陛下只与他见了一面,他就被陛下的气度折服,甘愿替陛下而死。对了,姐姐注意到没有,他临死还抱着束玉兰花呢,真是奇怪呢,这皇宫里哪有玉兰花呀。”
周惠嫔想起朱文堇临死前凝视她的目光,又想起他怀中那束干枯的玉兰花,心中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她勉强控制住情绪,道:“我听陛下说,这玉兰有可能是外出办差的太监带进宫的,花枯萎了,便被丢弃掉,却被朱文堇当宝贝捡了去,想是他被关久了,看见什么都新鲜。”
万丽嫔见周惠嫔脸色苍白,语调也有些颤抖,忙关心地问:“姐姐是不是感觉不适,要不要传太医。”
周惠嫔摇头道:“我想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不要紧,等会我睡一小会就好了。”
万丽嫔连忙起身道:“不再打扰姐姐了,我先告辞,待姐姐休息好了,我再来看姐姐。”
万丽嫔从周惠嫔所居的迎翠宫出来后,想了想,还是把周惠嫔身体不适的事告诉了皇后,皇后立即带了几名太医赶到迎翠宫,太医经过把脉,禀告皇后说,周惠嫔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皇后这才放下心来。
周惠嫔一觉醒来,发现芮僖嫔竟坐在床边。静怡道:“芮娘娘已来了许久了,见主子睡得正香,便一直守在这里,有小半个时辰了。”
周惠嫔忙起身,边整理衣服边道:“该死的丫头,不晓得通报一声,让芮娘娘白等了这么久,岂是待客之道。”
芮僖嫔佯装生气道:“姐姐尽说客套话,妹妹岂是外人,讲什么待客之道。妹妹我是听闻姐姐身体不适,特地来看姐姐的,我带了些长白山的上品老山参,给姐姐补补身子。”
周惠嫔道:“这怎么敢当,妹妹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何必这样破费呢。”
芮僖嫔忙道:“不破费,不破费,像这样的老山参,我家里还有好多呢。”
周惠嫔微微一笑,没再说话,芮僖嫔自觉失言,忙转了话题:“姐姐,在西苑这些日子,多是万丽嫔在侍候陛下,我知道,乾清宫家宴上,我让陛下失望了。”
周惠嫔劝道:“陛下不是记事的人,别难为自己了,以后我们姐妹俩要向万丽嫔学,要像她一样有胆量。”
芮僖嫔道:“唉,那样的场合不会再有了。”
周惠嫔点了下芮僖嫔额头,道:“你倒希望再看到那样的场面,我才不想呢,多吓人啊,好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不过,胆气这东西,不是非要打打杀杀的。”
芮僖嫔忙问:“姐姐,听着你话中有话,你快说说,还有什么能在陛下面前展示自己的胆气呢。”
周惠嫔想了想,道:“小时候总爱听杨贵妃的故事,传说杨贵妃常和唐明皇联袂打马球,明皇跃马挥杆,贵妃击球相和,手中挥舞球杆,胯下一匹高头骏马,尽显英姿飒爽,真让人神往。”
芮僖嫔眉开眼笑,道:“妹妹我小时候很调皮,常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玩,见他学骑马,便嚷嚷着也要学,父亲宠我,由着我去,没多久,还真让我学会了,也不知怎的,我小时候胆子竟那样大。”
周惠嫔啧啧道:“陛下不爱坐轿子,也喜欢骑马,想着妹妹和陛下一同驾马郊猎的画面,姐姐真是羡幕啊。”
芮僖嫔喜滋滋地走了,周惠嫔对静怡道:“蒋冕说的很对,这芮僖嫔确实会骑马,也确实不怎么聪明。陛下喜欢皇后、万丽嫔,不是因为她们胆大,而是她们把陛下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就这一点,我周惠嫔也不如她们。”
回宫的日子到了,朱祁镇果然没有坐轿子,而是选择了骑马,与他并驾齐驱的则是芮僖嫔。
朱祁钰率领众侍卫把朱祁镇和芮僖嫔围在中间,太后、皇后等人则是坐在一辆大马车里,跟着前面的马队缓缓而行。
芮僖嫔想要骑马,事先没有禀告太后、皇后,只是出发前和朱祁镇说了一声,朱祁镇本就年轻,也是贪玩的主,听芮僖嫔这么一说,他非常惊奇,忙让侍卫带芮僖嫔去选马。芮僖嫔相中了一匹纯红大马,全身没有一丝杂色。
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孙太后远远望着得意洋洋的芮僖嫔,生气道:“真是没规没矩,没轻没重,自己怀着孩子,还要骑马,这人就是爱出风头,皇上也是,怎么由着她胡来。”
钱皇后劝道:“太后莫动怒,芮僖嫔才入宫不久,本身也还带着孩子气。西苑离皇宫也没几步路,郕王掌着分寸呢,他让侍卫们将陛下和芮僖嫔紧紧裹在里面,慢慢在走,您看,芮僖嫔的骑马姿势很熟练,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马队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