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屋外还下着毛毛细雨,寒枫已骑上马,带着舒影急急赶往福建,横天雪则留下来照顾尉迟兰和沙恨雨。
去福建,有两条路,一条官道,一条山路,官道远,山路近,为了尽快赶回去,寒枫带着舒影走得是山路。
由于是两人共一骑,山路又崎岖,马走得非常吃力,所以心里再急,每日里,该休息还是要休息。
这日,两人来到一处山岭,山不高,有一条山路跨岭而过。这个季节,雨水比较多,山路较滑,寒枫干脆下了马,在前引路,单让舒影骑着,慢慢在山间走。
连着好几天,舒影都没怎么说话,只顾闷头赶路。寒枫知她惦记着父亲,劝也无用,只有默默相陪,用心照料。
半山空旷处竟有间酒肆,不大,像是新建的,里面也只有几张桌子,收拾得却很干净,见寒枫满头大汗,舒影心疼道:“也到吃饭的时候了,寒枫大哥,我们去歇歇脚吧,也好让马喘口气。”
小二热情相迎,寒枫在他的推荐下,点了一个“烧笋鸡”、一个“山药猪肚”,一个“油菇子”,再让店家烫了壶酒。
店里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寒枫疑惑地问道:“在这山上开店,能有生意么。”
店小二答道:“江西抚州府往福建去只有二条路,要不走官道,要不就走这里,平日里往来的客人还是很多的,也不知今儿是什么原因,人这样少。可能是阴雨绵绵,出行的人不多。”
菜一会就上齐了,寒枫劝着舒影吃了些,二人又喝了点酒,眼看时光不早了,结账后,便准备继续赶路。
舒影刚上马背,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左右晃了晃,便一头栽下马来,幸好寒枫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寒枫正要喊人,却眼前一黑,也倒了下来。
按例,太医院要一日至少两次派人来给万丽嫔诊脉,常来的是尹太医。此人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出生于京城名医世家,医术高超,全凭自己的本事考进了太医院。
这日晌午,尹太医给万丽嫔请过脉后,开了几副安胎养神的药,正要告退,万丽嫔却让他留步,并吩咐贴身的侍女拿来一大锭银子赏他。尹太医忙跪下道:“臣谢过娘娘的好意,臣受宠若惊,万死不敢要娘娘的银子。”
万丽嫔道:“尹太医是不是嫌少,我万丽嫔是这宫里最穷的一个主子,这银子还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再多可拿不出了,不像芮僖嫔,一掷千金,人家可是大户人家。”
尹太医汗流浃背,不住磕头道:“娘娘误会臣了,臣岂敢,臣岂敢。”
万丽嫔笑道:“挺帅气的一个人,胆子却这样小,尹太医,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地上凉,快起来说话吧。”
尹太医站起身,擦了把头上的汗。
万丽嫔又问道:“尹太医,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父母皆已过世,只有一妻一女。”
“夫妻相守,过上太平日子,就是福气。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说,看能不能帮上你。”
听了这话,尹太医马上跪在地上,泣道:“臣还有个弟弟,叫尹立,年方十七,不愿读书,也不爱学医,只喜耍枪弄棒,惹事生非,三月初九那天,他在闹市与人发生争执,三拳两脚,打在人家要害处,伤了别人性命,如今下在京师大牢,就待秋后问斩。俗话说,长兄为父,臣父母不在了,这个弟弟就理应由臣照顾,臣没有教好他,臣无脸见九泉下的父母。臣,臣抖胆,想请娘娘在皇上面前求个情,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臣愿肝脑涂地,报答娘娘。”
万丽嫔眉头紧锁,问道:“他还有多长时间。”
尹太医道:“臣打听过了,两个月后就要和其他死囚一起秋斩。”
万丽嫔没有吭声,脸上阴睛变幻,眼神一会热烈明亮,一会暗淡犹豫,过了许久,忽然,她一咬嘴唇,手握成拳捏得紧紧的,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让侍女们都出去,然后轻声对尹太医道:“令弟的事对你是个大事,对皇上来说却是个极小的事,只是,自太祖以来,我朝严禁后宫干政,贸然去说情,只怕皇上不会答应。”
尹太医失望道:“臣理解娘娘的难处,不该以此事打扰娘娘。”
万丽嫔突然问道:“我若早两个月生育,有没有风险。”
尹太医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时不敢说话。
万丽嫔接着道:“若头一个为皇上生子的是我,虽早产却母子平安,皇上必将宠信于我,那我也能找个由头为你说情,皇上一高兴,何愁不能保你弟弟性命。”
尹太医战兢兢道:“娘娘,此事非同,非同小可。但以臣看,娘娘身体好着呢,想必早两月生子,也无大碍。”
万丽嫔死死盯着尹太医道:“不是想必,是万无一失,尹太医,我把话放在这,将来,我万一成了太后,定保你尹家大富大贵。”
尹太医也像是下了决心,毅然道:“蒙娘娘看得起,臣不敢辜负娘娘,请娘娘娘放心,臣家里有祖传之药,必会称娘娘的心意。”
第二日,万丽嫔让信得过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