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爽将自己常用的剑交与尉迟兰,并在前带路,其他人跟着往雪山上走去。此时山间有薄雾,玉龙雪山的十三座山峰穿银裹玉,连绵不绝,恰如玉龙横卧天野,气势不凡。山上空气有些稀薄,但吸进去的每一口都格外清洌、甘甜。横天雪从未见过如此美景,边走边赞叹,尉迟兰道:“最高那座山峰叫扇子陡,险峻之极,至今无人能够登顶,傅大哥曾尝试过几回,也是无功而返。”
沙恨雨、傅磊在江南长大,何曾见过这样雄浑、奇伟的景色,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边走边看边聊,不知不觉已到深山里,眼前有一片冰川,坡度比较缓,潘爽道:“翻过这座冰川,还有好风景。”
尉迟兰道:“我很小就去麻姑山学艺了,这地方我还真没有来过。”
潘爽道:“夫人,这个冰川看着光滑,但对习武之人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平常之人有些难走。”
尉迟兰对傅磊柔声道:“母亲好久都没有背过你了,今天就背磊磊一回,好不好。”傅磊使劲点了点头。
潘爽道:“夫人,离我上次来这有好几月了,我先过去寻个稳妥好走的路,沿途洒些麦粒,稍后你们再跟过来。”
冰川其实也不大,没多久,潘爽就到了对面,他嚷道:“快过来吧,沿我洒的记号来。”
尉迟兰心想:这潘爽心真细,出门还记得带上麦粒,看来以后可以放心让他照看山庄了。
麦粒金黄,在冰川上十分显眼,横天雪要搀扶沙恨雨,沙恨雨马上甩开她的手,道:“我腿没有断,我自己能走。”
横天雪瞪了他一眼,强行扶着他右臂,道:“想不到脾气还见长了,我偏要扶着你,是我怕摔跤,行不行。”沙恨雨不敢再言语。
尉迟兰背着傅磊在前,横天雪扶着沙恨雨在后,沿着麦粒的轨迹,小心翼翼地在冰川上行走。
慢慢走到冰川间处,隐隐听见脚下声响,如丝绸撕裂般的声音,尉迟兰大叫:“不好,冰层要裂了。”
话音刚落,众人脚底的冰面瞬间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四人直直从这缝隙中落了下去。潘爽远远望着,发出得意的笑声。
玉龙山庄的正堂上,潘忠义坐立不安,眼睛时时盯着门外,手抖得连拐杖也拿不住,掉在地上了好几回。就在潘忠义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潘爽大步走了进来。
“伯父,我说这招好使吧,那几人都掉到冰缝里去了,万丈深渊啊,哈哈哈,大功告成。”
“浑小子,莫得意,你再想想,有什么纰漏没有。”潘忠义不无担心地问道。
潘爽抓起茶壶,喝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抹嘴道:“能有啥子纰漏,自从上回那个尉迟兰来过之后,我就到这冰川去过好几回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一处要害的位置,那是个大裂缝,深不见底,裂缝上有冰,一个人可以过,二人也行,但三个人就非掉下去不可,那地方我试了四次,用真人试的,掉下去十几个放牛的汉子,没一个能活着上来。伯父放心,再下场雪,那裂缝上面就又冻成冰了,一切如旧,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
潘忠义长叹一气,道:“大小姐,你真不应该回来啊,你不要怪我,你和公子阴间要用的钱,我会给你们烧得多多的。”
潘爽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整个山庄都是我们的了,还怕什么鬼神,若是没钱,鬼都离你远远的。伯父,你打拼多年,苦苦支撑,玉龙山庄才能勉强支撑下来,她一个女人,凭什么就要来吃现成的,若是让她做了一庄之主,她高兴便罢,哪天若是不高兴了,把我们叔侄俩赶出去,我们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到街上讨饭去。”
潘忠义道:“话虽如此,心中终是不忍,当年川西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我兄弟二人随父母逃荒,行至峨嵋山下,父母已然饿死,若不是路过此处的尉迟休救了我兄弟二人……唉,你父亲不肯呆在玉龙山庄,在外做那茶叶的生意,还不是尉迟家给的本钱。他赚了钱后,也不学好,在成都城里吃喝嫖赌,直到岁数大了,玩不动了,才安下心来娶妻生子,你七岁那年,父亲过世,母亲改嫁,是大伯我把你送上峨嵋山,那掌门长看在玉龙山庄的面子,才肯收你为徒。你伯母去世早,又没生得一男半女,我孤身一人,要这些钱财何用处,还不是看在你是潘家唯一传人的份上,做下这等昩良心的事来。”
潘爽道:“行了,行了,大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都说了不下八百遍了。我在峨嵋习武十三载,学了一身武艺,自信满满要闯荡江湖,可是真到了江湖,才知道自己多么幼稚。经过无数次碰壁,碰得头破血流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世上,要想被人瞧得起,就得有钱,而且要有很多很多钱。像我们这样白手起家的,能有什么来钱的路子,想赚钱就只能比别人狠,比别人毒。”
潘忠义骂道:“臭小子,对大伯也要狠,也要毒么。”
潘爽陪笑道:“怎么会呢,大伯最疼我了,您老放心,侄儿定会好好侍候您,为您养老送终。”边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