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爽拍了拍手,门外走进一人,一身商人打扮,道:“公子大义灭亲,可敬可佩。”
潘爽用茶壶剩下的水冲了冲手,在潘忠义衣服上擦干净,道:“什么大义灭亲,只为老家伙挡我的财路而已。我早前向他提过,要再组马帮和太师做生意,这老家伙顽固得很,坚决反对,还大骂了我一顿,那就只好提前给他养老送终了。皮趁风,你回去和太师说,我下月就派出第一批马帮,走古道,将盐铁运到瓦剌去。唉,这我可是要冒杀头的风险的。”
皮趁风嘻嘻笑道:“放心吧,潘少爷,不,潘庄主,银子只多不少,若是那马的事……”
潘爽打断皮趁风的话:“马的事下步再说,朝廷的军马,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家伙忽然死了,我还怕朝廷起疑呢。不过,多次送马去和官员交割,我已经和那些人都熟悉了,该打点的也打点了,他们也知道我是老家伙的亲侄子,想必不会为难我,反正他们要的只是军马和贿银,还管谁在这里当庄主。”
皮趁风道:“盐铁不只瓦剌需要,就近也有个买家,出的钱也不少,路也好走。”
“哦,是吗。”听说有来钱的路子,潘爽眼睛直冒光。
“我还是先让庄主见过一个人。”
说完,皮趁风大声咳嗽了两声,门外又走进来一人,也是商人打扮,四十上下,脸庞白净,美髯及胸,气度不凡。
皮趁风介绍道:“这是太师新任命的大理总管段春暄。”
潘爽暗中着实吃了一惊,大理段氏,原是大理国皇族,这大理国传了三百余年才被元灭亡,但大理段氏,却没有从此结束,他们继续世代担任元朝的大理总管,直到元朝灭亡后,仍然效忠前元,抗拒大明,最后一任总管段世竟然抵抗到了洪武十五年。
玉龙山庄便在大理境内,潘爽自然知道这些往事,他疑道:“段世被捉后,归顺了朝廷,做了山东的千户,段家其他的子孙,有的去了雁门,有的去了湖广,大理再无段氏。”
那个叫段春暄的汉子上前行了一礼,道:“潘庄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错,段世、段苴仁、段苴义等人骨头软,投降后做了明朝的高官,但也有不肯屈服的段氏子孙,为了恢复家族的祖地,一直在和明朝在抗争。大元虽灭了大理国,但尚允许我段氏自治,而朱元璋呢,杀我族人,收我领地,毁我典籍,逐我族人,想尽一切办法要抹掉段氏在大理的痕迹,此仇不报,愧对列祖列宗。”
“所以,你就投靠了瓦剌的也先太师。”潘爽道。
段春暄道:“数百年来,段氏一族四海漂零,但在大理境内,我段家恩泽犹在,只要时机成熟,谋划得当,定能率领大理境内百姓,赶走朱明。”
潘爽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虽然我要和太师做生意,但不客气地说,我还是不相信大元能再次打到云南来。段总管,你造你的反,与我何干。再说了,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可是相当舒服,用不着犯那么大的险。”
段春暄索性拉过一把椅子,自顾坐下,道:“大理马虽好,但只能卖与朝廷,价格一律是30两银子一匹,而最好的大理马价格也只黄金20两,明廷每年购入大理马7000匹,你们山庄占一大半,也就是5000匹,其中最多只有20匹能值黄金20两,再加上一些卖牛卖羊的钱,一年下来山庄收的银子不到三十万两,除去饲料、人力、运输的成本,你只能赚得六七万两银子,再除去孝敬当地的官员,选马的官员,估计你落不下二万两银子。若是运气不好,遇上雪灾之年,或是牲畜里起了大的瘟疫,就有可能要搭上老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想必经过三次大灾之年,庄内的底子要掏空了,否则,你也不会冒杀头的危险去和大明的敌人做盐铁生意。我可打听清楚了,你还欠着外面不少赌债呢。”
见潘爽沉默不语,段春暄接着说道:“朱元璋一个乞丐,就能夺了天下,更何况我大元气数未尽,太师麾下犹有雄兵百万,时机一到,便可挥师南下,灭明复元。小商谋利,大商谋国,此时帮太师一个大忙,他日太师得了天下,你便是首功一件,到时,两万两银子的生意你还会放在眼里么。”
潘爽道:“草原缺盐,更缺炼兵器的铁,我组织马帮,正是在帮太师的大忙。”
段春暄道:“庄主的格局还是小了,大元灭宋,先取云南,以利南北夹击。太师也欲如此,所以派我前来,和庄主做谋国的生意。”
潘爽问道:“请问总管带了多少兵马。”
“暂时无一兵一卒。”段春暄实话实说。
“这么说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无兵无马,你要我把盐铁送到何处去。”潘爽有些不高兴了。
段春暄道:“潘庄主可知道云南思机发么,他继承了父亲思任发的地盘,现在起兵反明,屡败明军,可是威风得很。”
潘爽道:“我明白了,总管欲与思机发联手,这盐铁便是给他送去的,可我听说,朝廷主战派占了上风,十几万大军已经聚集,不日将入云南征讨,只怕他撑不了多时。”
段春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