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人,你仔细看看,还认得此人么。”马顺指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人,笑嘻嘻问于谦。
童英摔断了腿,马顺想找另外的锦衣卫代替,但王振不依,非要他亲自去办。
马顺把于谦带到刑房,虽然他故意很大声地说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面对于谦时会莫名其妙地心慌,甚至全身冒冷汗,这是他从未碰到过的情况。所以,他又让人把翰林侍讲刘球带了进来,想给于谦一个下马威,刘球因反对出兵云南,被王振下在诏狱,受尽了各种酷刑……
于谦看了看身前躺着的那人,痛惜道:“刘大人说了他该说的话,做了他该做的事,你们如此凶残对他,只能说明刘大人的话是有道理的。”
“错了,于大人,喂了几日臭虫,还是没有想明白啊。只有翁父说你该说,你才能说,只有翁父说你该做,你才能做。像他这样不明事理的,就只好在这里受苦了。”马顺踢了刘球一脚。
于谦坐在地上,扶起刘球,让他靠着自己,问道:“刘大人,你怎么样了。”
刘球微微睁眼,看了于谦一眼,用微弱的声音道:“于大人,你不是外放山西、河南么,却为何也到了这里。”
于谦道:“还不是因为在河南,我打了王林三十大板,没买人家的面子。”
刘球用尽力气喊道:“好好的大明朝,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太祖爷,你睁眼看看吧,你所立‘禁止宦官干预政事’的铁牌,早就让人砸掉了。现在是阉人当道,忠良之士没有活路啊。太祖爷,你显灵吧,把那些阉人统统收走吧,晚了,大明就完了。”
马顺气急败坏,喝道:“刘球,还敢胡言乱语,来人,给刘大人洗洗口。”
上来三人,不顾于谦阻拦,将刘球拖出,俩人按住,另一人执厚竹板对着刘球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抽。
抽了二十多下,马顺终于喊“停”。
刘球早已昏死过去,那俩人架着他,面向于谦,分明就是要让于谦看到刘球的惨状。此时的刘球,满脸是血,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眼,哪里是鼻,哪里又是嘴,他的牙齿散落在地,到处都是。
于谦怒瞪着马顺,道:“刘球与你同乡,又同朝为官多年,于公于私,你也下得去手么。马顺,你心里该有多恐惧,该有多阴暗,才能使出如此残酷的手段去折磨别人。难道只有这样血淋淋的场面,才会满足你变态的心理,才会掩盖你的懦弱自卑么。”
马顺大喊道:“于谦,你不要装得像个圣人似的,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我只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善人与恶人,只有活人与死人,活人可以继续吃喝拉撒,可以看日出日落,死人呢,还能干什么,只有躺在泥土里慢慢化成肥。”
“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了,既然非死不可,请你让刘大人和我死得有尊严一点。”
马顺仰天大笑:“哈,哈,哈,尊严,现在来和我说尊严,于大人,我让你看看诏狱里的尊严。动手吧,送刘大人上路。”
还是那三名锦衣卫,麻利地脱去刘球的衣服,将他赤裸裸绑在柱子上。
再看刘球,头低垂在胸前,身上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有些肉已经开以腐烂,流出黄色的脓水。
马顺挥挥手,三人拿起特制的铁扒篱,便往刘球腿上抓去。这铁扒篱,一尺多长,头上有五个尖钩,往刘球大腿上一钩一带,便能扯下一大块肉来,刘球瞬时被剧痛痛醒,口中发出婴儿般“呦呦”的叫声,于谦不忍再看,闭上了眼,眼角流下了清泪。
不一刻的功夫,刘球双腿的肉全部被抓了下来,只剩下两根白骨,在油灯下发出惨白的光。刘球口中只有些微“呜呜”之音,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马顺点点头,一名锦衣卫找来一个沾满血迹的大锯,竟用这把生锈的大锯,活活锯起了刘球的头来。
这名锦衣卫故意做得很慢,一点一点,就是要延长刘球的痛苦。刘球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当他那被捆住的身体轻微扭动时,还能看出他还活着。
于谦再坚强的神经,也已到了极限,他大吼一声:“够了,够了,快给刘大人一个痛快。”
马顺微笑道:“于大人,什么事都是有代价的,那你跪下来求我啊。”
于谦眼含泪水,提起衣摆,单腿跪地,道:“求你,求你给刘大人一个痛快。”
“这就对了,于大人,要早像这样,又怎么会闹得如此境步。你们没听见于大人发话了么。”
那名锦衣卫放下大锯,抽出锈春刀,利落地砍下了刘球的人头,刀快,人头落地后,向前滚了几丈,到了于谦跟前。
于谦站起身,恭恭敬敬向刘球的人头行了大礼,道:“刘大人走好,我于谦就来陪你。”
马顺得意地看着于谦,道:“于大人,该轮到你了,请吧。”
三个锦衣卫正要来拿于谦,却听刑房外有人道:“马大人,这么晚还在办差啊,我袁彬来看你了。”
袁彬是奉朱祁镇的旨意来的,他带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