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呆在诏狱,与于谦一连下了十几日的棋。马顺来过多次,也没有机会对于谦下手。无奈之下,马顺只好去找王振。
王振听罢,大发雷霆,桌子椅子掀了一屋子,吓得马顺、王山一声也不敢吭。
发泄半天,王振才稍稍消了点气,他问道:“这半个月,袁彬一直和于谦在一起么。”
“形影不离,就连出恭都在一起。”袁彬小心答道。
王山在旁道:“伯父不要动气,以免伤了身子,那袁彬敢如此胆大妄为,估计有人撑腰,不是皇上就是太后。皇上向来听您的话,恐怕还是太后的意思。既是太后的意思,这事就怪不得马大人了。”
马顺忙不迭地点头,感激地看着王山。
“那你们说怎么办,咱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于谦的案子能拖就拖着,他袁彬还管着宫卫的事,要是宫里闹出什么鬼来,他袁彬只怕在诏狱就呆不住了,说不定,他要和于谦一起玩蛋。”王山鼠眼一眯,阴笑着道。
两个月前,各地选送的备选宫女里面,就有舒影,按规矩,只能选送十五岁以下的女子,但宋彰说舒影是十五岁,福建主管的官员二话不说,就给她造了册。
到了京城,舒影与各省来的数百名女子站在一起,接受太监的挑选,这次主选的是阮浪。选宫女不是选妃,没有那么严格,那宋彰又派人提前到阮浪那打点了一番,舒影就这样轻松进了宫。阮浪心里还嘀咕呢,长这样漂亮,选妃都够了,用得着打点么,当宫女又不是美差,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确实,舒影在这些入选宫女里是最出众的一个,周淑妃一眼便挑中了她,周淑妃对人道:“每日看着这样顺眼的女子,肚里的宝宝也会长得好看。”其实,她是怕舒影去了皇上身边,会被皇上看中。
舒影在周淑妃身边,专门负责整理她的衣服,舒影家本就是开绸缎庄的,各种料子的衣物如何打理,她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做起来毫不费力。
这日,舒影去浣衣局去取洗好的衣服,看到一个宫女“嘤嘤“在哭,便问旁人她为何哭泣,那人道:“她将周淑妃的披肩晾晒时,不慎落在地上,沾了污物,怎么也洗不去,因怕公公责罚,故而一直在哭。”
舒影知道,那件绿织金缠枝花纱方领女袄,是周淑妃生辰时,朱祁镇赐与她的。周淑妃正好生于中秋佳节,所以此衣胸前背后都绣有玉兔,衣底用金丝绣着寿山福海及杂宝,并点缀四季花卉,是周淑妃最为心爱之物。
舒影将那方领女袄取来细看,原来是在后背玉兔嘴边沾上了几点腥红,舒影一看便知,是沾上水粉了。可能是哪个宫女的粉盒掉在地上,水粉洒了出来,而那件方领女袄又正好落在上面。
舒影想了会,劝那宫女:“你可去丝织局去找一些暗红丝线来,就是和这衣上沾的红差不多的颜色,再找些织衣用的东西,我也许可以想想办法。”
那宫女止住哭声,急急道:“我有一个表姐就在丝织局,我这就去找她,你真的有办法么。”
舒影点点头,那宫女慌忙跑出去了。过不多久,她又一头大汗跑了回来,手中拿着手绷、剪刀、羊毛针,还有一束丝线,紧张地问道:“这种丝可以么。”
舒影接过丝线,与女袄上沾的水粉比了比,道:“应该可以了。”
那宫女又找来干净桌凳,让舒影坐下,衣服摊在桌上,舒影就着院里的阳光绣了起来。
舒影有三个喜好:吹笛、练武、织绣。她常说自己,练武第三,吹笛第二,丝织第一。舒影心血来潮时,织的绸布,往往在自家绸缎庄里是卖得最快的。舒烈总笑她说,就女工这块,她还像是个女孩。
不一会,在她手下,那只兔子的嘴边便多了一枝生动逼真的灵芝,兔衔灵芝,既吉祥又不突兀,灵芝的颜色正好又把那水粉完全掩盖住了,竟然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反而平添了几分生动。
旁观者“啧啧”称赞,那宫女更是恨不得跪下叩谢,舒影笑了笑,没再多说,便取了衣服回钟粹宫去了。
不几日,此事便传到了内宫,周淑妃叫来舒影,指着女袄道:“这上面的灵芝是你织的?”
舒影道:“是奴婢绣的。”
周淑妃冷冷道:“不知是你胆大妄为,还是故意如此。”
舒影装作害怕的样子,道:“奴婢听不懂娘娘的话。”
静怡在旁喝道:“还敢顶嘴。你可知那方领女袄乃是皇上亲赐之物,随意改动,便是死罪,来人啊,把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拖出去,重重掌嘴。”门外几个太监应声走了进来。
舒影看着静怡凶恶的样子,心里紧张思考着:该怎么办,本是好心助人,不想却惹了这样大的麻烦,总不能真让他们打了嘴巴子。
见舒影无动于衷,也不求饶,周淑妃理加愤怒。
当周淑妃得知舒影在浣衣局大出风头,便以为舒影是有意如此,想引起皇上的注意,所以周淑妃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只想杀杀舒影的傲气,警告她以后老实一点,只要舒影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