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靖远伯王骥亲领大军抵达金沙江,思机发率麓川军在金沙江以西设栅抵抗。王骥联船搭造成浮桥渡江,经过连番血战,攻破麓川军大营,乘胜进至孟养。
思机发放弃孟养,退至鬼哭山,凭险据守。明军久攻不克,伤亡惨重,双方形成对峙。
通往鬼哭山的路异常难走,经常是路在悬崖边,路下便是滔滔大河,若是碰上雨天,道路更是泥泞不堪,寸步难行,所以供应十万大军粮草是非常吃力的事。全云南的马帮都被沐斌抓来运粮,可还是捉襟见肘,难以应对。王骥几次上折说沐斌、焦宏筹粮不济,影响了军队士气,才导致战局僵着。朱祁镇虽没有直接训斥沐斌,但是旨意中已露出不耐之意。
沐斌听从沐容建议,派沐璘亲往前线督送粮草。可惜,沐璘还未到鬼哭山,便中了埋伏,被思机发的人生俘了去。沐英有四个儿子,沐春、沐晟、沐昂、沐昕,沐斌是沐晟之子,沐璘是沐昂之孙。
沐斌为此事寝食难安,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着了。沐容自告奋勇,要带人去鬼哭山搭救沐璘,横天雪听闻此事,也要随沐容而往。
鬼哭山,山如其名,一面临江,两面是绝壁悬崖,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在这条路上,思机发设下十八个寨子,居高临下,扼山而守,以逸待劳。明军仰攻了一月有余,虽然将士们浴血奋战,前赴后继,却连一个寨子也没攻克,反而伤亡一万余人。
王骥是文官进士出身,以文职督军,却是治军有方,屡立战功,一路升迁,坐到了兵部尚书的职位,还被封为靖远伯。王骥见王振得势,权倾朝野,便对王振曲意奉承,用心巴结,所以深得王振赏识,这次征讨思机发,王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其实,前几次对思任发用兵,王骥就曾参与过,他也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王骥并没有把山封死,他给思机发留了条沿江出逃的路,他不喜欢攻坚战,他想诱使思机发下山,在野外与之决战。
可惜,思机发不上当,山上虽有两万麓川兵,但他早前就在鬼哭山贮有大量的兵器、粮食,省着吃足够支撑大半年了,而瓦剌派来的人说,最晚三个月,瓦剌的百万大军就要踏平中原,饮马江南,瓦剌人还承诺,大明灭亡之际,不只云南,就连贵州、广西也将是他思机发的天下。
三日前,思机发手下大将罕翁,趁着夜色下山,偷袭了一队明军,杀了几十名护卫,还抓来一个沐府的公子,这让思机发十分开心。
山路崎岖,骑不了马,横天雪与沐容并肩步行,沐容问道:“姑娘伤才好彻底,心里又记挂着沙少侠,为何要随我等去那危险的地方,战场上可不是女孩子去的地方。”
横天雪生气道:“女子又怎样,我手中的剑,又比男子差多少。你说得对,沙恨雨要躲着我,哪座大山里不能藏人,又去哪里找着他。在贵府养了这么久的伤,沐家上下对我都很照顾,尤其是梅夫人,对我就像对她的女儿一样好,怀着身孕,还日日来嘘寒问暖,让我既感动也过意不去。如今沐府有了难处,我难道不该出份力么。”
沐容拍手道:“横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是我问错了,我向姑娘陪个不是。”说完,朝着横天雪深深施了一礼。
横天雪心里突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现在,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趟去鬼哭山,究竟是为了报梅夫人的恩,还是就想和沐容多呆一会。
到了军营,交了粮草,沐容带横天雪去见王骥。王骥听说他送来的粮食只够大军三天食用,不禁大发雷霆:“你们五天才来一回,却只送来三日的口粮,剩下那两日,难道要兵士们啃石头么。”
沐容解释道:“这阵子雨水太多,路极难走,以前三日可到的路,如今非要五日才行,而运一次粮,就要出动数百马队,三万民夫。后方还要从湖广、江西、广西等地接收、转运、护送粮草,也需要大约五万人,转送、照料军中受伤的将士,又要数千人,云南的民力已到了极限,再也抽不出更多的人了。”
“那不是我操心的问题,你们沐家不是号称云南王么。我在云南地界打仗,不找你们沐家,还能去找谁。若是兵士们因为饿肚子饿死了,我就要据实上报朝廷,当然,还有那个什么焦侍郎,没有本事,就别揽下这活,趁早向皇上辞官,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话已说得很难听,一点也不给沐容面子。沐容清楚,这是王骥故意给沐家难堪,因为,王骥是王振的人,而沐斌从来就没给过王振面子。
横天雪很反感王骥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她冷不丁问道:“王将军,这鬼哭山上到底有多少叛军。”
王骥一怔,似乎这才注意到帐中还有一名女子,顿时大怒:“沐容,好大胆子,竟敢带家眷来到阵前,你不怕本将军治你罪么。”
横天雪道:“将军误会了,我只是沐公子的朋友,来到军前,只想帮将军一个忙。”
王骥哈哈大笑,扶着桌子道:“就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帮本将军一个忙,哈哈哈,好,好,本将军就坐这里听听,你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能有什么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