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护卫,大都跟着沐家十几年了,与沐家的关系,与其说像主仆,不如说更像是朋友、是家人。梅夫人噙着泪,一个一个将这些护卫尸体摆好,再将他们的眼睛合上。
田小蚁冷眼看着梅夫人做完这一切,才道:“梅夫人,有他们护着你,去地府的路上也不怕小鬼难缠了……”
梅夫人强压心头的悲愤,道:“我不知道谁与沐家有如此深仇大恨,又请得起帮主这样有身份的人,但我知道,世上还是存着天理报应,不是你田家的‘风魔剑’可以改变的。”
田小蚁轻蔑一笑,道:“报应,那只是没本事的可怜人才常常说起的两个字。秦始皇并吞六国,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他得到的报应是什么,是一统天下,唯我独尊。李世民杀兄弑弟,逼父逊位,他得到的报应又是什么,呵呵,贞观之治,一代明君。所以,什么报应不报应,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一剑在手,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我自己就是报应。”
梅夫人摇摇头,道:“大秦二世而亡,李唐更险些亡于妇人之手,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有缘修得不世武功,却不用来救济苍生,反而恃强凌弱、乱杀无辜,失去了德行,也就失去的上天的庇祐,那报应不应在你身上,早晚也会应在你子孙后代上面。”
“梅夫人是咒我要断子绝孙喽。”田小蚁脸一沉,不由想起寒枫来,心中充满怒火,杀心顿起。
田小蚁一剑横扫过来,梅夫人立剑去格,田小蚁却又变招为“魔鸦啄花”,手腕轻抬,去点梅夫的双眼。梅夫还一招“麒麟登山”,将田小蚁的剑荡开,随即顺势抹下,去斩田小蚁的右臂,田小蚁收剑,右旋半圈,压低身子,反手一招“魔女回眸”去削梅夫人的大腿,梅夫人轻轻一纵,刚好躲过这一剑。
“风魔剑”诡异阴狠,剑走偏锋,下手不留余地,而“麒麟剑”恰好相反,堂堂正正,大气威严,二人的剑路完全不在一个调上。
田小蚁平时很少练剑,“风魔神功”可以催动“风魔掌”,却对于“风魔剑”帮助不大,这次她用剑,只是觉得对手不值得用“风魔掌”,而且她想试试自己的剑法到底能不能抵得过天下闻名的“麒麟剑”。
只从剑术来说,二人不相上下,几十招后,见赢不了梅夫人,田小蚁便没了耐心,她将剑一丢,使起“风魔掌”来。
梅夫人出生于武林世家,年纪轻轻便嫁入功勋沐府,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更没想到会面对田小蚁这样冷酷无情的女子。她刚才一直保持着镇静,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麒麟剑”定能胜过对方,可是,现在面对颠狂至极的“风魔掌”,她感觉有些害怕,她的信心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摧毁。
田小蚁没有立下杀手,刚才梅夫人的话深深刺痛了她,是的,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心思全在寒枫身上,她甚至幻想着和寒枫结婚生子后,便退隐江湖。可是,那日在茱萸峰,她当着众人面苦苦哀求寒枫,而寒枫却依然弃之而去,这无疑是当着手下人的面打了她一耳光,让她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从那天起,田小蚁经常失眠,一夜一夜合不上眼,她焦虑、她狂躁、她歇斯底里,杀戮的欲望从她心底某个角落滋生出来,越长越茂盛,开始控制她的情绪、她的思想。到最后竟发展到,每日若不杀人,田小蚁便会心如火焚,头疼欲裂,茶饭不思,只有杀了人后,一切才会如常。
所以,帮里若有刺杀的活,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只要有可能,田小蚁都会亲自参与,她就是想亲眼看着别人在恐惧中慢慢死去,那会令她产生一种如入云端的感觉,亢奋、愉悦。
如今,在她身边的人个个小心翼翼,生怕触怒田小蚁,惹来杀身之祸。田小蚁还暗暗下令给各个堂主,不论是谁,只要给的价钱合适,就可以做杀人的买卖。一时间,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人人谈“天蚁帮”而色变。
也有人试着逃离“天蚁帮”,但后果更惨,被抓到后,不仅自己身首异处,就连全家人也会受到牵连,甚至当着自己的面一个个被处死。
听闻要刺杀沐府的梅夫人,田小蚁兴奋不已,这是个大人物,还是怀着孩子的漂亮女子,田小蚁对于能毁灭这样的人感到兴奋。
因此,在随时可以掌毙梅夫人时,她竟有些舍不得了,在她眼里,梅夫人现在就是她到手的猎物,杀死猎物的快感她不想就这么快就失去,她想好好戏弄一番她的猎物。
这一点,梅夫也看出来了,她丢了剑,道:“要杀就杀,何必羞辱于我。”
田小蚁有些扫兴,她恼怒道:“你想死得快,我就成全你。”
眼见田小蚁举起了掌,梅夫惨笑一声,抚摸着小腹,柔声道:“孩儿,母亲没有本事保护你,你都没有机会看看这个世界。可是你不要怕,母亲陪你一起走,你去哪,母亲就去哪。”
田小蚁听罢,突然又放下掌,道:“梅夫人,你最后的愿望,不就想要没出世的孩子看看这个花花世界么,这个简单,来人啊,抓住梅夫人,帮她把孩子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