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府艳月楼，是个寻花问柳的好去处。这日，有位美丽的年轻女子主动找上门，要在艳月楼接客。

老鸨问其来历，这位女子哭诉道：“奴家叫汪娴，父母、丈夫都是大同边民，因遭马贼，家园被毁，只好南下投亲，不料才走到浙江青田亲戚家，又遇到陶德义与官兵的一场恶战，父母与亲戚都死了，只逃得奴家和丈夫二人，本想到漳州去做点小买卖，谁想在路上，丈夫又身染重病，用光了积蓄，还是不治而亡，奴家卖了一对镯子，才将丈夫埋葬。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只好委身勾栏。”

这位女子梨花带雨，楚楚动人，长得比艳月楼最红的红牌还要漂亮十倍，老鸨假装同情，抹了把眼泪，道：“从此以后，你就跟着妈妈我享福吧。”

但汪娴有个条件，卖艺不卖身。老鸨心想，只要你进了这个门，到时就由不得你了。所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汪娴。

更让老鸨高兴得是，汪娴是个极机灵的女子，什么琴筝笛箫、歌技舞技，她一学就会。

两个月后，老鸨对汪娴道：“妈妈不能老养着你，你得出来给我赚点银子啊。”汪娴点点头，表示同意。

老鸨高兴道：“你的艺名就叫小娴吧，你可不知道，现在福州城内，最吃香的姑娘，第一是‘大同婆娘’，第二是‘扬州瘦马’。我们艳月楼是福州城数一数二的去处，新出台的姑娘，都要摆个大排场，尤其是像小娴你这样最正宗的‘大同婆娘’。”

那一日，艳月楼来了许多客人，汪娴登台，抚琴一首“天凤引”，吹箫一曲“泛沧浪”，然后又开始轻歌曼舞，她的一言一动、一颦一笑，无不让人倾倒，让人痴醉。

从此，小娴之名，名震福州，来访之人，如过江之鲫。

小娴的规矩是从不迎客，每日只在房中置酒席一桌，或弹或吹或唱或舞，或是陪着客人聊天，就是不许客人过夜。虽说小娴只卖艺不卖身，反而是更加吸引了那些文人墨客，富豪商贾，为了能与小娴喝上每日那一桌酒，这些人往往是一掷千金，甚至还打了个头破血流。但凡小娴接待过的客人，第二日必会满福州城去吹嘘，顿时觉得身价百倍。

老鸨心想：这些个臭男人，敢情是越得不到的就越是好的，不卖身就不卖身吧，老娘只管有银子赚就行。

当小娴一桌酒席的价格抬到五百两银子的时候，福建巡抚派人来了，说是要接小娴去府中唱小曲。

小娴不去，无论老鸨怎么说都不去，急得老鸨就差点给她跪下了。最后，小娴才勉强点头答应。

宋彰在福建各地都盖了豪宅大院，每所大院都养了好几个女人，他借着巡视的由头，轮流在各个大院逍遥自在，弄得许多普通的官员都不知道巡抚大人每日究竟在哪里，许多老百姓都在背后骂他，说他巡抚巡抚，只知巡钱抚妓。这次回到福州，还是因为夫人摔了一跤，跌破头而死，要举办后事。

说实话，他对这个夫人没有一点好感，长得一般不说，偏还俗气、霸道、贪婪，即便他做了福建巡抚，这女人也是当着众人的面想骂就骂，从不给他留半分情面。更令宋彰生气的是，他一提娶妾之事，这女人就会把整个巡抚衙门闹得翻天覆地、鸡飞狗跳。他不肯留在福州，多半也是为了躲避这个母老虎。

夫人去世了，他一定得回来，不回来确实说不过去，况且，这是也是个捞钱的好机会。

果然，全福建的官员都来府上吊唁，明知他宋彰心里乐开了花，大家还是硬挤出几滴眼泪，再装模作样地劝他节哀顺变，最后奉上几百到几万两银子的银票。当然，几百、几千两银子他现在是看不上眼了，只有几万两银子才能让他稍稍动心，暗暗把那送礼之人的姓名记住。

看着灵堂守灵的两个儿子，宋彰暗道：“夫人啊，我唯一感激你的就是为我养了这两个儿子，他们书学得还不错，已经考上秀才了。”

也是奇怪，自打生了这两个儿子，宋彰再也没有子嗣，夫人不生，外面养的那上百个女子也没有一个生的。这让宋彰非常沮丧，他安排心腹去往各地寻药，花了不少银子，也没有什么作用，只是让他精力更加旺盛，没一日能离得了女人。

送走宾客，他让两个儿子在灵堂守夜，自己回了住处，却是坐立不安，来回踱着步。

这些年一直跟随他的侄儿宋西春看了出来，凑上前道：“大伯，侄儿听说艳月楼新来了个美人，叫小娴，据说是如假包换的‘大同婆娘’，骚得很呢，满城的文人富豪都抢着想喝她一怀花酒。”

宋彰嘿嘿笑道：“那就弄来玩玩呗。”

宋西春有些为难道：“可侄儿听说，小娴是卖艺不卖身的，也从不出来陪酒。”

“你亲自去，告诉那艳月楼的老鸨，她要还想在福州城里做皮肉生意，就得按你说的办。好个卖艺不卖身，我倒要看看，她是长得怎么个天仙样。”

小娴蒙着面纱，款款下了轿，被宋西春引入内宅。见着宋彰，她摘下面纱，道：“巡抚大人，小女子又和你见面了。”

小娴再也没有回艳月楼，第二日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