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天雪知道,寒枫无论如何也不会带自己去,于是,在六月初九的前一晚上,她便躲在屋里化了男装,趁着天色尚暗,待寒枫和沙恨雨出门,众道士前去相送之机,她去偷了一张“招夫贴”,悄悄跟在寒枫、沙恨雨后面下了山。
寒枫不高兴了:“你怎么这样调皮,赶紧回去,以免徐道长挂念。”
横天雪嘟着嘴道:“拿帖子时,我顺便在屋里给他留了信的,哥哥、恨雨,你们若是没听见我说话的声音,肯定猜不出我是谁。”
看着横天雪嘴唇上粘着的假胡须,寒枫又好气又好笑:“你哪弄来的这玩意。”
横天雪道:“我一弱女子,总在江湖跑,难道不要备几样好东西么。这易容术我是在蠡山跟师兄许亦东学的,他可是横家堡最好的探子,常深入大漠,化成老汉、商人,甚至妇人,是一眨眼的事。”
沙恨雨道:“姐姐,那个岛上很危险的,有我和寒枫大哥去就可以了,你还是回去吧。”
横天雪哼道:“沙小猪,你竟敢不向着我说话,等会有你好果子吃。”
沙恨雨吓得不敢再吭气,寒枫摇头道:“算了,我知道你的脾性,既有独上鬼哭山的勇气,想来这东陵岛也难不倒你。只是,选夫时若真是把你选上了,看你到时怎么办。”
横天雪一蹦老高,笑着道:“我就让给沙小猪,沙小猪,听说那岛主美若天仙,让你做她的官人,你乐意不乐意。”
沙恨雨一脸羞红,道:“我才不乐意呢。”
不一会,酒菜上来了,三人从早开始赶路,滴米未进,肚子早就饿坏了,闻着酒菜的香气,不由得口水直流。
酒馆里面人越聚越多,大都携着兵器而来,一眼便知都是江湖中人。寒枫三人连忙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成头山被认为是日神所居之地,秦始皇曾两次驾临此地,拜祭日神,遍求长生不老之药,秦始皇称这里为:“天之尽头!”。汉武帝也曾率领文官武将东巡至此,被这里的日出奇观所折服。此处三面环海,一面接陆,远眺大海碧蓝如洗,近观峭壁巍然,崖下有惊涛拍岸,气势恢宏。
此时已是未时,阳光正好,海风暖暖,在秦始皇留下的断碑前,聚起了有数百人之多。由于年代久远,石碑已断成两截,上半截有字的部分已落入海中,只剩一个底座。
“这上面的字原是丞相李斯所写,应是‘天尽头秦东门’,呵呵,果然被他说中了,秦之尽头,那秦始皇从这里回去不久,就驾崩了。”说话的是个青衫男子,看上去十分年轻,长得是风流倜傥,一副儒生打扮,却偏偏腰间挎了把剑,有点不伦不类。
“柳浪兄真是才高八斗,学识渊博,在下万分景仰。只不过,你一个文人,不去考秀才,为何非要上东陵岛去做人家的相公,你父亲柳飞岩要知道了,会不会打烂你的屁股啊。”说话这人,短小粗悍,满脸的横肉。
柳飞岩,这可是湖广郧阳府“如意门”的掌门,想必那柳浪便是他的公子。而郭犇之名,寒枫没有听闻过。
“郭犇老弟,你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那老爹,堂堂广西桂林府的郭家大当家郭洪运,又怎么会让你去做东陵岛的上门女婿。前年我随家父去桂林游玩,多谢令尊盛情相待。其他事可以让着你,但这娶妻之事,却不能让你,你我各凭本事吧。”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那日,在江涯子的“武市”外,崆峒四掌门中的梅崧曾提起过桂林郭家,是当地最有名望的武林世家。想不到,远隔千里,郭家也有人赶了过来,看来,东陵岛一仙子的美名还是吸引了不少江湖俊杰,虽说有种种可怕的传闻,但还是挡不住这些心高气盛的年轻人。也许,正因为他们年轻,才如此渴望一个展现能力的机会,一个在天下英雄面前露脸的机会,而当机会来临时,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去抓住它。
群雄吵吵嚷嚷,正不耐烦时,突然有人大叫:“快看,海上来了一艘船。”寒枫望去,果见海面上有艘船在迅速驶来,那船长约二十丈,宽约三丈,底尖上阔,船楼竟有三层,前后两个帆桅,由于是顺风,两张帆全部张得满满的。
船靠岸后,放下木板,从船上下来十余名女子,皆着粉色收腰托底长裙,乌发盘成松松的云髻,个个步履轻盈,身姿曼妙,手持银色鱼皮剑鞘,走成一列,身材竟一般高似的,但她们都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领头那女子打量了众人一番,道:“看上去有四五百人,一艘船也勉强装得下了。赵红如、赵红香,仔细验过帖子,带他们上船。”
两名蒙面女子答应一声,上前道:“请各位英雄排好队,随我二人按次验帖、登船。”声音既清脆又温柔。
“呵呵,我从五台山偷偷跑下来,就是想瞧瞧这东陵仙子到底有多美,你们却为何偏偏要蒙上个脸,真是扫兴。”说话的是个年轻和尚。
“小和尚也思春了,哈哈哈,对面的妹子,你就让他看上一眼吧。你不摘下面具,我等也不敢去岛上啊,若岛主是个夜叉模样,那不亏得大了。”
正说笑着,一人越过众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