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郭犇、柳浪的成功,激励了崖下的年轻人,开始陆续有人攀登石崖,凿在崖壁上的石窝子,刚好存得下一只手掌或是一只脚尖。石窝子磨得十分光滑,看来是经常有人攀上攀下。
五排石窝,可供五人同时攀爬,轻功好的,这三十丈的高度实在不算什么,最多中途休息两次,便可登顶。但并不是所有的的年轻人都有郭犇、柳浪那般的身手,总有不自量力的人,想在人前显摆,但是爬着爬着,便支持不住了,惨叫着从高处摔下,九死无生。
有三十余人摔死,有六十余人犹豫不决,剩下的都登了顶,看到再无人登崖,寒枫对横天雪道:“该轮到我们了。”
沙恨雨看了眼横天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寒枫知其所想,对沙恨雨道:“我背着你吧,在悬崖上爬,可不像你出剑,脑子一片空白,肯定就要掉下去了。”
寒枫背着沙恨雨,让他抱紧自己,先是试探着上了十几个石窝,心中有底之后,长吸口气,连手都没用,只脚尖在这五排石窝间腾挪,崖壁飞升,如履平地,转眼之间,就已到了崖顶,看得崖上崖下之人,一片喝彩之声。
横天雪见哥哥带着沙恨雨轻松登顶,顿时也起了好胜之心。她仔细整理好衣物,双手互搓了会,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崖壁,几个起伏就已上了十余丈,虽然她仍需借助手的力量,但比起其他人来,还是强了不只一星半点。
崖下又有五人鼓起勇气,攀上崖壁,这五人爬一段歇一段,最后,在众人鼓励下,只有一人登了上来,另外四人都在接近崖顶时,力竭而坠。
五仙子看着一地死尸,轻蔑地道:“人和人之间,还真不一样,就这点高,也能吓成这样,我再问最后一遍,还有没有人要上去的。”
见无人应答,五仙子道:“既然你们喜欢留在这里,那也好办,以后得乖乖听话,从明儿起都早点起来干活吧。”
崖下尚有五十余人,听闻此言,都吵闹起来,有的还骂得十分难堪。五仙子皱了皱眉,道:“新人还是要立一立规矩才好,好像是二十年前,也有这么一出,没办法,杀了十几只‘鸡’才把余下的‘猴’震住,今儿只怕也少不了。”
说罢她打了个口哨,崖边十几间海草屋里立时冲出数十名粉衣女子,每人拿着剑,快速将那五十余江湖人围住。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见被一群女子用剑指着,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其中站在最前一人扯着嗓子吼道:“士可杀不可辱,咱跟这些娘们拼了,我们人不比她们少,不战而降,说出去,可就丢了师门的脸面。”
有几人附和道:“对了,我等……”
还未说完,几道红影飘入人群,数道剑光闪过,随即红影又飘回原位,再看,那嗓门最大之人,以及附和他的人,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而且一律都是左胸中了一剑。
一片沉寂过后,五仙子问道:“有谁还想做可杀不可辱的勇士,我一并成全了他。”
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其余年轻人的心也冷了下去,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长辈的劝,一定要来凑这个热闹。他们现在十分羡慕在成山头打了退堂鼓的人,而此时此地,古人的另两句话,他们认为无比的正确,那就是,“识实务者为俊杰”,还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登上崖顶的两百余人没有看到崖下这一幕,因为他们被一个叫四仙子的蒙面女子带走了。
跟着四仙子的有八名女子,亦蒙着面,只是她们和四仙子一样,梳着精致的双蟠髻,发髻上插着各色的金簪,穿着一色白的窄袖长裙,看裙子的式样,明显与中原不同。
四仙子声音有些沙哑,见着众人,只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崖顶是大片阔地,这回没有走太久,便又来到一悬崖边。崖高百丈,崖下波涛汹涌,一个个巨浪前赴后继地砸向山崖,腾起漫天的水雾,并发出狮吼一般的声音。崖对面却是一处岛屿,离此大约一里之遥,那岛与众人脚下的荒岛不同,完全覆盖在绿萌之下。
那岛也有座高山,与此崖平齐,两崖之间,连着一根细细的铁链,铁链绷得很直,尽管此时海风不大,却也吹得铁链左右直晃。
四仙子道:“为什么选六月初九,只是因为往年这时,海上最为平静,别的时节,只怕你们过不了这铁链。”
柳浪看着脚下巨浪,头有些眩晕,她疑惑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仙子的意思是让我们从这铁链飞过去?”
四仙子淡淡道:“如果你数百年前来此,退潮之际,两座岛屿之间断续还有些石头相连,水流也缓,既可跳石而过,也可以划船而渡,要不,这铁链又是如何连上的呢。只是到了后来,沧海桑田,不仅巨石皆没于水下,此处还多了无数急漩,真是鹅毛沉底,神仙难过。幸而祖师留下的这根铁链,原本是用来练轻功的,现在倒成了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
另一人凑上前,朝下看了会,咂嘴道:“真的是神仙难过,我一个凡夫俗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吧。好不容易练了十年功夫,我可不想掉下去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