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剌河畔,千里草原,如同在蓝天下铺就了无边的翡翠,此时正值盛夏,草原上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微风吹来,牧草飘动,处处“风吹草低见牛羊”。
瓦剌太师也先的夏宫,就建立在土剌河的东侧。这片水草丰美之地,方圆数十里,全部都是灰白色的圆顶牛皮帐篷,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蒙古包,其实还是有规可循的。外围一圈,是数千座军帐,形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护卫着内圈的百余座银色的大帐,这些银帐,镶着漂亮的银饰,每座都有三丈高,十丈方圆。而在银帐之中,又有一座独一无二的金色大帐,足足有五丈高,数十丈方圆大小,大帐四周镶嵌着无数金银珠宝,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军帐里住着的,是也先手下最精锐、最忠心的卫队,足有五千余人,银帐里住着瓦剌最骁勇的将军,也先则独居在尊贵的黄金大帐。紧挨着黄金大帐的,还有些不起眼的小蒙古包,那是侍候他的仆人们住的。
也先的夫人早在三年前便去世了,给他留下两个儿子。也先和夫人的感情非常深厚,所以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当然也就没有考虑再娶的问题。后来,他扮成脂粉商人去大明江南走了一遭,为那里的繁华和富庶深深震撼,妹妹宝勒儿打趣说要给他找个江南美女时,他终于心动了。
草原女子的美,是直来直去的美,是不著粉黛、大气率真的美,而江南女子的美,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娇柔精致、细腻温婉到极致的美,如果说草原女子是声震四野的大鼓,那江南女子就是恬静清雅的古筝。听惯了大鼓,也先现在很想听听古筝的韵味。
也先要娶个汉人女子,自然不会去明目张胆的抢,那就太有失他瓦剌太师的身份了。他只是稍微向郎彪点明了这方面的意思,郎彪便心领神会,立时出了个主意:“那就和亲,问朱祁镇要个公主来,他若答应,就说明大明朝还是怕了太师,可以好好树树瓦剌的威风。他若不答应,这就是开战的借口,随时都可以用上。”
岂料,朱祁镇的骨头倒很硬,回道:“我大明立国以来,并无和亲之先例。”也先大怒,正要兴师问罪,过不几天,朱祁镇又传过话来,说是可以为也先物色江南美女,保证让也先满意,还说,我大明各朝皇帝,也是从全国各地的小户人家选妃的。
也先这才消了气,给了朱祁镇三个月的时间,朱祁镇又把这事交由喜宁去办,喜宁故意透露给林影,有着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影杀了福建巡抚宋彰后,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来找喜宁,道:“我愿去见也先。”
送亲的队伍由喜宁率领,其中共有三十九名年轻女子,除了林影外,其他人都是喜胜从江南寻来的。
加上护卫,这一百多号人冒着酷暑在路上走了近两个月,才来到土剌河畔。
金帐里,也先傲然看着喜宁,道:“我只说要一名女子,为何送了这许多来,里面可有西施、妹喜。”
喜宁是第一次见也先,这位草原上的雄主,身形伟岸,目光如电,气质不凡,坐在那里,自有一种威严在那里。
喜宁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道:“太师取笑了,这些都是平头百姓家的黄花闺女,来自江南各地,因为不知太师的喜好,所以环肥燕瘦,各样女子都备了几个。就算是里面有西施、妹喜,甚至妲已,但太师岂能是夫差、纣王之流能比的。”
也先哈哈大笑,道:“难怪朱祁镇要派你来,你可真会说话,来人,还不快点给我这位大媒人搬个椅子来。喜宁,我就是好奇,你和王振比起来,谁更得宠啊。”
喜宁刚刚坐下,听了此话,忙又站起来回道:“自然是王公公更能办事,更能为皇上分忧。”
也先盯着喜宁看了半天,收起笑意,道:“我倒是觉得,你可比王振要厉害多了。”
喜宁吓得腿一弯,差点就要跪在地上,颤声道:“太师万万不可这样说,若是让王公公知道了,咱家可没有好果子吃。”
也先愣了会,一阵暴笑,指着喜宁道:“看你这点出息,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反把一个堂堂大明使节吓出尿来了。”
坐在底下的众将也放声大笑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对喜宁的不屑。而喜宁却暗自高兴,心道:也先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嘲弄大明使节,看来,瓦剌与大明之战是不可避免了。
三十九名江南佳丽挨个走入帐中,正如喜宁所说,这些女子中,身材既有丰盈圆润的,也有纤细苗条的,脸型既有鹅蛋脸,也有瓜子脸,唯一相同的,便是个个肌肤滑腻,洁白赛雪。
当这些女子身带奇香,盈盈从众将身前飘过时,那些草原上的莽汉,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有几人竟真的流下了口水。
其实,这些女子绝大部分都是中上之姿,比起林影来还是差了几个档次,这也喜宁有意为之,就是为了能让林影鹤立鸡群,引起也先的注意。
喜宁成功了,也先的目光始终只盯在林影一人身上,他指着林影道:“就这个穿白衣的女子。”
也先甚至没有请喜宁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