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主力全力猛攻西直门之际,石亨等将领都急着要立即前去支援,却被于谦拦下,他对诸将道:“据探马来报,攻击西直门的大约有五万骑兵,那么,也先在大营尚留有四万多人,我德胜门之军如果前去解西直门之围,只怕对面瓦剌大营那几万人会相机杀出,不管是夹击我解援的骑队,还是趁虚攻占我德胜门,那都会令我军顾此失彼,首尾不能相顾。”
顾斌道:“于大人考虑的极是,但是,如果不去救援西直门,如此大雨,没有火炮、火铳支持,手下也没有多少骑兵的朱将军,只怕撑不了两个时辰。”
于谦道:“当然不能不救,但不可盲动,顾将军,你立即率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军前去瓦剌大营前挑战,要大摇大摆,大造声威,弄得像是有十万大军的规模,让守在营内的瓦剌人摸不着你的底细,不敢轻易出战。”
顾斌领命下去,于谦又下令道:“石亨将军为主,高礼、毛福寿两位将军为副,你三人率一万精骑火速赶往西直门,从侧面袭击瓦剌,一刀子下去,要狠、要猛、要玩命。”
石亨、高礼、毛福寿率明军赶到时,正是朱镗绝望得要引刀自刎之际,见有援军到来,朱镗的精神气又来了,高呼:“于大人派人来支援我们了,不趁此杀敌,更待何时。”
石亨这一万人从雨中拦腰杀出,直刺入瓦剌的软肋,将瓦剌人薄弱的右翼冲得七零八落,也先大惊,正要调中军前去阻拦,却又闻报,说是有近十万明军正在进攻大营。
也先暗自纳闷,九门都有明军把守,这于谦哪来的如此多机动兵力来反占我军大营。转念又一想:辎重粮草都在大营,可不能有一点闪失,更何况,如果连大营都丢了,只怕士气也要一泄千里,还有,朱祁镇也在大营之中,明军这次肯定是拼尽全力要抢他回去。想到这里,也先不敢恋战,只好命令收兵回营。
丢下数千具尸体,也先率军退去,可当他急匆匆赶到大营时,明军已经撤回了。
两天激战过后,瓦剌损兵过万,也先再没了刚来时的兴头,在大帐内闷闷不乐,只管低头喝着闷酒。
就在此时,喜宁又出了个主意:“彰义门是北京城南的一道屏障,从彰义门到京城墙根,这一路上有数百条街巷,上万间民居,于谦匆忙之间根本来不及拆毁,那儿虽不利于马战,但极利于藏兵,太师可以先占了彰义门,再占了那一片民房,以民房做掩护,何愁攻不上城去。”
也先让人去探察彰义门的情况,没多久,去的人回报说,彰义门外的火炮都调到西直门去了,西直门外现在搭了许多雨棚,火炮都在雨棚里,而彰义门外的明军,还不到一万人。
也先大喜,一扔酒杯,道:“于谦以为我还会进攻西直门,我偏就往彰义门去。”
第二日,还是大雨倾盆,天昏地暗,也先仍命伯颜守营,但只给他留下两万人,而且大都是射术好的弓箭手。也先告诉伯颜:“不论明军如何来挑衅,只管放箭,不要出营。”
雨雾中,七万瓦剌铁骑,浩浩荡荡冲向了彰义门,这一次,也先把郎彪等江湖人士也带了来,因为也先作了打巷战的准备。
彰义门还是金朝时所设,横在通往南方的大道上,几百年过去了,只剩下了一些残墙断垣,但彰义门到北京城墙下,聚集了许多的穷苦百姓,这些百姓是不允许在京城里过夜的,他们白日里进城做些最苦最累的活计,夜晚就回到城外,钻进数百条胡同中的一间简陋的小屋内歇息,第二日一早再去城中干活,周而复始,一年又一年。
领命守卫彰义门的大将,是昨日救援了西直门的高礼、毛福寿,连日大战,高礼、毛福寿冲锋陷阵,杀敌无数,于谦对这二位将军的英勇善战深为赞许,特地让他们率三千精骑在彰义门外布阵。
三千精骑,那如何抵挡瓦剌数万铁骑,高礼、毛福寿以为听错了,露出疑惑的神情,于谦笑着道:“又没让你们打赢,二位将军,不准硬碰硬,只管把瓦剌人引入街巷,就算首功一件。
对惧怕明军火器的瓦剌人来说,大雨天是他们最要好的朋友,望着彰义门外排下阵势,少得可怜的明军骑兵,瓦剌人就像是看见了一群待宰的羔羊,不等也先下令,孛罗率领他身边仅剩的七百余骑,率先冲了上去,跟着他出征的三千名部落勇士,如今死伤大半,让孛罗既悲且愤,恨不能将整个北京城夷为平地。
也先怕他有失,慌命所有人跟在后面,一时间,喊杀震天,马嘶人沸。就在瓦剌人第一轮箭射过后,高礼、毛福寿就已下令掉头了,当第二轮箭还在空中时,高礼、毛福寿已带头朝宣武门逃去。
孛罗不疑有诈,在后紧跟不舍,也先就是想停下来,在大风大雨中,也一时制止不住了,数万铁流,一下子便涌入了千街万巷。
首当其冲的,就是孛罗,他追上几名明军士兵,一刀一个,全部砍翻在马下,然后又撵着一名把总进入一条深巷。
追到巷子尽头,再无路可去,巷子极窄,连马也转不过来,那名把总心一横,跳下马,举起雁翎刀,欲与孛罗拼命。
孛罗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