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行情急之下,从段培恩背后刺出的一剑,是他绝望中的最后一击,一剑生,或一剑死。
段培恩似乎早料到张懋行会有此举,待张懋行奋身跃起时,他也半侧过来,张懋行剑势如风,快到无法想像,段培恩却不慌不忙,将那又短又细的"赤焰"潇洒一挥,便听一声脆响,张懋行手中长剑立时断成两截,就在张懋行看着断剑,有点发愣之时,段培义已从另一面将剑刺入张懋行体内,段培义还不罢休,手中握住剑柄,使力一搅,再将剑抽出。
张懋行猛然栽倒在地,肋下现出碗口大的血洞,血沫子"咕嘟"往外直冒,他张口"啊啊"几声,似乎想要对儿子要说什么,段培恩已然跟上,一剑将其头剁下,提在手上。
见此惨景,张元吉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段培恩把人头扔在阿刺脚下,一把扛起张元吉,便与段培义朝远处马群那儿走去。
阿剌看得目瞪口呆,他现在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把从"祁连剑派"掌门那抢来的宝剑还与段氏兄弟。
段氏兄弟走远后,阿剌试着吹响了象牙笛子,试了几十回,终于找着了调子,剩下的十五名少年又"活"了过来,茫然地来回走动着,似乎对阿刺并无恶意,阿剌这才放下心来,学着张元吉的腔调吼道:"走,骑马。"
随张元吉回到草原的这两年,这些少年在张元吉的督促下,终于学会了骑马,他们会服从于张元吉最简单的口令,当然,前提是要以象牙哨子唤醒他们。
烈风呼号,大雪飞扬,张元吉带着也头的人头,领着十五名少年匆匆离去,不一会,莽莽雪原又恢复了纯净洁白,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寒枫一头钻进长白山,两年没有出山一步,饿食野果山鸡,渴饮寒溪冰泉,虚心向山中的"参把头"求教,直到熟练掌握了寻参、采参的技巧,随后他踏遍了千山万壑,或独自寻参,或问每一个山里的参客,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长白参皇。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度过又一个失望的采参季,并熬过大雪封山的严冬之后,他得知有个姓陶的"参把头"挖到了"长白参皇"的消息。
找到那个"参把头"后,寒枫二话不说,便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票,八千两,这是他离开崂山之时众人凑给他的,其中七千两还是赵黄莺从东陵岛带来的。
那个姓陶的"参把头"对寒枫的八千两银票嗤之以鼻,也难怪,别说是千年成形的"长白参皇",便是一枝品相上佳的百年老山参,也远不只这个卖价。
寒枫好话说尽,就差下跪求情了,姓陶的"参把头"还是不肯将"长白参皇"卖与寒枫。
实在没有办法了,寒枫只好动了粗,三两下便将"参把头"捆起来,硬着头皮用刀来恐吓他,逼得他把藏得很隐蔽的"长白参皇"取出。寒枫将绳割断,丢下银票,道了句:"我会再送银子过来的,你可千万别换地方住。"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他感到羞耻,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强盗"。
一路西去,三拐两转,衣衫褴褛,胡子拉碴,面色焦黄,身无分文的寒枫,在五日之后的黄昏,鬼神差使般的又到了凤凰山下凤凰村。
凤凰村的村民们热情的招待了他,他在巴尔老人家里洗尽尘换,换上新衣,又放开肚皮吃了个饱。寒枫吃罢,人方精神了些,他这才发现,屋中坐着相陪的竟都是老人和孩子,不见巴尔的儿子儿媳,便问巴尔是怎么回事。
听寒枫这么一问,巴尔的老伴泪水涟涟,在座的老者也有哭出声的,巴尔叹口气道:"上回瓦剌人走后,我们刚过几天安稳日子,李首领偏又动起刀兵,抢了汉人又抢朝鲜人,没办法,年轻人都从军去了。后来,好不容易与汉人讲了和。不曾想,近来又与瓦剌、兀良哈打成一团,白山黑水间,是狼烟四起啊。唉,这一回仗打大了,村子里只要是五十以下的男子,都要入伍。我那儿子已经有十个月没回家了,听说瓦剌人快打到建州了,我让儿媳赶紧带上大孙子回了她娘家,她娘家在鸭绿江边,总是离这远一些。"
说罢,有几位老人失声痛苦起来,他们的儿子在与瓦剌人的战争中战死了。寒枫听得心中酸楚,却不知如何劝解,面对残酷的战争,纵是你武功盖世,也照样无能为力。
稍事休息后,寒枫谢绝了村民的一再挽留,骑上巴尔送的大驴,揣上村民们凑的一点碎银,又匆匆上路了。
骑了数十里地,进到了一山沟里,两边是连绵群山,山不高,坡不陡,却是林深草密,此时已是初春,路边犹见残雪,寒枫归心似箭,无心观景,偏偏骑着那驴偷懒,不管怎么催打,也是慢悠悠的边走边左顾右盼。
忽听得沟外战马嘶鸣,狼烟滚滚,竟似朝这边席卷而来。寒枫跨下是头驴,还是头懒驴,哪里跑得过经过训练的战马,他略想了会,便放开僵绳,任由那驴子跑开,自己爬到路边一棵大柏树上藏住身形。
不一会,狭隘的沟里涌入无数瓦剌铁骑,只因地形所限,并排只能走三骑,这让瓦剌人的队列有点乱,待打头的瓦剌人才到寒枫所藏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