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尸体,有女真人的,也有瓦剌人的,寒枫远远躲在树上,不敢下来。
平地上再也找不到活人了,那些走火入魔的少年慢慢聚拢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着看着,这十二个人突然就冲向了彼此。这完全出乎寒枫的意料,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入魔的少年,竟连自己的“同类”也不肯放过。
十二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少年,就如十二道幽灵,十二道闪电,在这密林中穿梭游动,时隐时现,刚刚沉寂了一会的山谷,又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狼一般的嚎叫声,一股股雄劲的掌风将树叶扫得哗哗作响,较细的树枝如雨点般落下,被“风魔掌”直接击中的小树干,折断后似利箭一样到处乱飞,有几掌打在寒枫所藏百年大树上,寒枫在树梢上也能感到树在摇晃,他紧紧抱住粗树枝,心想:这要是掉下去,非被乱掌拍死不可,死在谁手也不知,那可真是划不来。
虽说同是张懋行的弟子,但每个人自身的悟性与修为还是有差异的,虽然差异很小,但时间一长,就能分出高下来,有时,胜负就在那点点的差异之中。
一个少年被另一个少年的“风魔掌”击在腰上,整个人撞在树上,又反弹回来,刚挣扎着站起身,紧接着又挨了一掌,这回,他再也没有起来。
又一个少年倒下了,不久,又是一个……每个获胜的少年,都发出得意的嚎叫声,然后,又去寻找下一个对手。
就这样,不断有少年中掌死去,终于,随着又一声嚎叫,整个密林安静下来,寒枫看到了少年们自相残杀的过程,当最后的那个胜利者筋疲力尽的倚树坐下时,寒枫悄悄溜下了树,从那少年的后面慢慢靠近,触手可及之时,他以迅雷之势,用“金刚指”点中这少年的四处大穴。
寒枫牢记着慧广大师的话,练就“风魔神功”的人,其八脉合为一脉,不是任脉就是督脉,如果点错了,一点用也没有,所以,寒枫就在这少年的任督二脉上各点两处穴位,看着少年昏睡过去,寒枫才松了口气,知道这穴是点成了。
寒枫按着慧广大师指点的方法,开始试着以“金刚指”慢慢化掉那少年的功力,没想到,他指力所至,却遇见了少年体内真气的反弹,寒枫不禁有些着急。
慧广曾想以此法化去林影的内功,可是由于林影体内真气太过强悍而没有成功。田小蚁掳去的那些武林弟子则因为年幼,本身功力不强,入魔也不深,所以化解起来才容易一些,而寒枫面对的这个少年,比田小蚁掳去的弟子大了两三岁,早年又随张懋行习练过“天师府”正宗的内功,所以现在他体内的真气虽不如林影雄厚,却又比田小蚁手下那帮孩子强了许多,更何况,他能在十二个少年的混战中成为最后幸存者,也说明他的武功确有过人之处,若单论轻功与掌法,可能还在寒枫之上。
寒枫不愿放弃,将丹田之气全数引入指尖,全力与这少年体内的真气做着抗衡,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寒枫头上冒出热气,全身衣服也已湿透,最后终于将那少年的真气压制了下去,寒枫将自己的纯正的内力缓缓输进少年各处穴位,一点点化解着少年体内的带着魔性的戾气。
正在紧要关头,离寒枫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五名瓦剌人,其中一人可能是百夫长或是别的什么军官,对着寒枫指指点点,其他四名士兵则在旁点头哈腰,那军官话说完了,四名瓦剌士兵举起弯刀,便朝寒枫走去。
寒枫心内着急,手上却不敢松劲,若是猛然一松,压不住那少年的真气,让其反弹,不仅会前功尽弃,那少年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寒枫不肯放弃,他双手边点住少年的穴位,边紧张思考着怎么办,那四名瓦剌士兵越来越近,已听得见他们沉重的喘息声。寒枫长叹一声,此时此刻,已不容得他多想,再不起身,只怕他和这少年都要命丧于此了。
就在这时,从旁边的树上又跃下数人,那几人到了瓦剌人身后,打了瓦剌人一个措手不及,那四名瓦剌人来不及回头,便全部栽倒在地,到死也不知是怎么丢了性命。远处那瓦剌军官见势不妙,将手中刀一扔,撒脚便往山坡下狂奔,有一个声音道:“不要追了,随他去吧。”
这声音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待那几人走到寒枫面前时,寒枫乐了,刚才说话那人正是凤凰村巴尔老人的儿子,寒枫第一次来凤凰村时和他见过面,也聊过几句的,还记得他的名字叫乌达。
乌达也能说流利的汉语,他指着身边七个一身农民打扮的人,对寒枫道:“这些都是凤凰村的村民,年纪大的有五十岁了,小的只有十六岁,和我一样,打了好几个月的仗了,这回在山上埋伏,和瓦剌人干仗,多亏你大声提醒,我刚好听得懂汉话,才能带他们及时爬上树,否则的话,就要被那些个少年打死了。”
寒枫不敢说话,他只能点头微笑示意,手还是放在那少年的穴位上,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身上起了一层薄雾,乌达也是有见识的人,虽然看不明白,但他也清楚,寒枫一定是在救这个少年,而且到了紧要的时候,于是,他作了噤声的手势,领众人在寒枫四周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