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那男人，一瘸一拐地朝纪蕾步步逼近，那男人低着头，闭着眼，踉踉跄跄随着欧阳双吟而行，犹如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欧阳双吟笑够了，才道：“他叫祝胜川，曾是山西十虎之一，对了，你对他的名字可以没有印象，但对山西十虎不可能不知道吧，当年，不就是他们把你绑了去么。他对你这个千金大小姐可是念念不忘呢，他还记得，你后腰处长着个如杏花般的美痣，他还记得，你曾在他的身下，痛苦呻吟的美妙声音。纪蕾，牛冬生救了你的命，但他没有救得了你的贞节，你告诉我，在那三日里，山西十虎带给了你多少深刻的回忆，还有，你的那一对双胞胎，又是他们中哪一个的种。”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纪蕾瘫坐在台上，双手撑地，眼神是那么的凄凉与无助，她先前尽力保持的优雅与雍容，已经荡然无存。

横天雪刚想上前制止，却没想到旁边的牛七两忽然间一软，也倒了下去，牵动了横天雪断了的左臂，横天雪痛得呲了呲牙，却也只好忍住痛，弯下身去察看牛七两怎么样了。

欧阳双吟不依不饶，二十年的郁闷，二十年的委屈，二十年的不甘，她要在这一刻全数发泄出来：“我那厉害的牛郎，在山中寻着山西十虎，他以一敌十，虽身受重伤，但也给了‘十虎’每人三刀，他为了救你，匆匆下山，也没有仔细查看，便让这祝胜川捡了一条性命，也是他命不该绝，爬到半山之时，他遇见了那个没事总喜欢上山采药的牟郎中，就像你所说，牟郎中的确是个好郎中，他救下了祝胜川。说来巧了，牟郎中有个深山里的亲戚，那亲戚有个疯疯癫癫的女儿，因为疯癫，没有人敢娶她，于是，断了右臂，武功尽失，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祝胜川，只好在好心的牟郎中的张罗下，娶了那个疯癫的女人，也是奇怪，经嫁给了祝胜川后，那女人突然就不疯了，会好好过日子了，十年前还给祝胜川生了个胖姑娘。”

这时，纪蕾又站了起来，她整了整衣衫，掸了掸身上的灰，似乎又恢复了往昔平静，打断了欧阳双吟的话，却转过头，慈祥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对横天雪道：“我把儿子交给你了，包括‘雁来山庄’。”

说罢，她拔出头上的玉簪，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然后对欧阳双吟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么。”

说完，她猛地将玉簪从胸口上拔起，一肌血箭飞出，溅了欧阳双吟一脸，欧阳双吟呆呆望着倒下的纪蕾，喃喃道：“我还没有说完呢，我就是想知道，我的牛郎，为什么不要我了，她是不是因为同情你，才娶了你。”

横天雪放下牛七两，急步来到纪蕾身边，单手点了她胸口四周数处大穴，可是，她的伤口太深太致命，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看着横天雪着急的样子，纪蕾笑了，她摸了摸横天雪的脸，道：“好羡慕你们这些年轻的姑娘啊，可以撒娇，也可以使蛮，反正有大把的时间和本钱。我的路，不知怎么就走错了，但应该不是我的错，只是，从此后我没有了选择，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知道，他选我，也是没的选的选，如果他没有受那样的伤，他八成还是会选她的。开始，他是喜欢她的，后来，他也是喜欢我的。”

横天雪要她不要说话，她摇摇头，道：“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夫人，我叫横天雪。”

“横天雪，好美的名字啊，横姑娘，我刚才说，把儿子和山庄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满足我这将死之人的最后一个心愿。”

横天雪犯难了，她本不想答应，但是看着纪蕾殷切的眼神，她只好违心地点了点头，纪蕾笑了，道：“你真是个好姑娘。”

纪蕾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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