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一见那画像,脸色马上一变,紧张道:"朕认得此人,她叫林影,非说是朕害了她的父亲,土木堡一战,她几乎要了朕的性命。我在草原上听说,她差点就成了也先的妻子,武功很厉害,怎么,她又来京城了么。"
门达道:"陛下仁慈,对人宽厚,别人却不这么对皇上,横天雪这样的高手,如何会落到摆擂招亲的地步,还有,她如此大张旗鼓,寒枫又会躲在哪里,他与横天雪是亲兄妹,要说寒枫不在横天雪左右护着,臣打死也不信。陛下也说了,林影与也先关系密切,而寒枫、横天雪又与于谦交情不浅,臣担心……"
"你是说,他们想谋害朕。"
"臣只能说,有这个可能,除非,把这三人抓起来,让臣问个明白,看他们后面有无人指使。"
"他们人何在。"想着林影曾经故意入宫做过宫女,对紫禁城非常熟悉,朱祁镇便愈加慌乱和烦闷,于谦之死一直是他心中的阴影,也是他恶梦中的主角,他不只一次的梦见有人拿着血淋淋的宝剑刺向他,口口声声要为于谦报仇。
"陛下,臣上次派人去试探,或许已打草惊蛇,他们已离了京师,听说还是袁大人亲自送出城的。"
又是袁彬,朱祁镇现在对这个人很是厌恶,他不动声色问道:"能不能通过袁彬,找到这三人。"
门达心中暗喜,忙道:"陛下圣明,臣亦以为,只要将袁大人请进诏狱,稍稍让他受点皮肉之苦,再通过其妻放出风去,说袁大人有性命之忧,以寒枫那钓名沽誉的性格,一定会来救他,到时,合全城锦衣卫之力,不怕拿不住他们。"
朱祁镇点点头,道:"很好,你快去办,总得让朕睡个好觉吧,别什么事都要朕操心。"
门达抑制住心中狂喜,唯唯诺诺的正要离开时,又被朱祁镇叫住:"朕不管你怎么做,朕只要你完事后,还朕一个活的袁彬。"
一回到锦衣卫指挥使衙门,门达立即下令去抓袁彬,他则赶到诏狱,看着刑堂的刑具,狞笑道:"袁彬,我倒要好好琢磨几个新玩艺,让你痛痛快快尝个鲜,不把你剥层皮,我就对不住逯杲。"
横天雪等人沿路摆擂,除了真定府,各省大些的地方都去了,每摆一擂,都会引起当地的轰动,成为一时之盛事。
这事当然也会惊动武林,也有世家子弟,名门之后上台来与横天雪比试,只是,在二三十岁这个年龄,又有几人有过横天雪的历练和境遇,大都在百招以内败下阵来,这还是横天雪为了不使对方过于尴尬,手下留了情的。
最旗鼓相当一回,是在河南开封府,有个年近六十的剑客,自称是"南海剑派"唯一传人,与横天雪激战了近千招,不分胜负,最后,还是那剑客主动收手,仰天叹息道:"自似为闭关修炼几十年,就能纵横天下,现在才知,我就是那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偏要来中原武林献丑。"
慧广来看过他们,他年事已高,只挂着方丈的虚名,寺中大小事务,他尽交由法容处理。看着身形有些迟缓的慧广,寒枫、横天雪、林影百感交集,感概这时光流逝、岁月无息,尤其是林影,忍着忍着,终于还是绷不住哭成了泪人。
慧广轻拍林影的肩,慈爱地看着这个他最痛爱的,经历过人世间各种苦难的女弟子,希望能用自己的微笑给她以力量。
"好了,好了,劫数过了,就是凤凰涅槃,林影,你现在是自由的,愉悦的,想飞到哪就飞到哪,高兴飞多久就飞多久。"
"不,我要去少林寺陪师父。"林影偎依在慧广身边。
"师父那座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只金凤凰,能陪你高飞的,只有寒枫这样的鲲鹏。"
慧广将林影的手交由寒枫,道:"寒枫,我这徒弟,就拜托你了。真好,真圆满,老衲最后一桩心愿也了了。"
慧广回到少林寺,十天后圆寂。
寒枫三人来到杭州,在这里,他们没有设擂,因为他们要拜祭一个人,于谦。
离于谦的忌日还有三天,但通往三台山的小径上,已满是提着祭品的普通百姓,从口音听得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
于谦的墓就在三台山麓,坐西朝东,有青石路通到墓前,墓碑只有"于公之墓"四个字,一条石案,一个香炉,再无其他。
香炉里插满了香,密密扎扎,再无一点空隙,烟雾袅袅中,黑鸦鸦一片,全是伏首而拜的百姓,压抑的哭声此起彼伏,寒枫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愤,亦是泪水长流,而横天雪、林影更是泣不成声。
"这不是寒少侠么。"有人在背后打招呼。
寒枫回头一看,认得此人,正是金家营的猎户金山河。
"哦,是金大哥,好久不见,你也来给于大人上香么。"
金山河抹着眼泪道:"是啊,金家营的百姓都想要来,可是路途太过遥远,就凑了些碎银,让我代表大家来看于大人。"
"金老伯呢,他身体可好。"
"就在于大人去世那年,金老伯忧愤交加,投河自尽了,他说要去地下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