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拨了过来,我的这个号码只有这几个人知道,我早已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一接通,竟然是刘总,他那天看到我时的冷漠,已经让我死了心,我觉得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我何必当真。但是这个电话,却又给了我惊喜,刘总没说多余的,只是说了一个地址,让我马上过去和他会面。挂断电话,我想了想,他找我会有什么事,莫不是又有用到我的地方,一用完又像卫生纸一样扔掉。算了,不要想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去了再说吧。
我找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然后洗漱一番,刮刮胡子,找到小邱那面小镜子,照了照,总算有点人样儿。然后从老胡那要了个司机电话,叫了辆车过来,上了车,一路颠簸,我却感觉一身轻松,仿佛笼中鸟重获自由。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车子停在一个大厦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司机伸手过来要钱,我说:到了?他点点头,我说:多少钱?他伸出三个指头,我说:三十?他终于开口了:兄弟,你开什么玩笑?我其实是逗他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情很好,竟然想寻点开心。
电梯上了十六楼,门一打开,迎面一个前台,上面几个大字:楚冠窑炉,前台坐着一个美女,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又想起了和杨玉洁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人面不知何处去,岁岁年年人不同。心又开始痛了。
我走了过去,美女起身,问我:您好,请问您找谁?我说:我找刘总。他又问:预约过了吗?我点点头,她说:请稍等。然后走了进去,一会儿出来把我带进了一个会客室,然后给我泡了一杯茶。四下无人,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装修豪华,墙上却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与这里的风格有点不相称。
坐了一会儿,刘总走了进来,我忙起身,刘总笑着摆摆手说:没事,随便坐。我重又坐下,不知道他这次找我什么事,我有点没底。刘总也坐下,说:小刘,好久不见啦。我心想,不是前两天才见过吗?但是这个话又不能说。他又接着说:怎么样?工地上还适应吗?我答:还好,都习惯了。他的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点点头说:不错,黑了,也壮了,像个男人了。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以前不像男人,我有点不爽。
刘总又问:知道今天找你来干嘛吗?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觉得这就是个废话。他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啊,要恭喜你。我有点莫名其妙,我有何可喜的。他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其实是在考验你,我早想用你,但是怕你年轻人浮躁,沉不住气。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个白面书生,一看就没干过体力活,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做民工,但是人才难得,我想试试,看你能不能坚持。我们公司也有很多大学生,但是很少有能踏踏实实下工地的,所以只能坐办公室画画图纸。我需要的人才是要能吃苦,能弯得下腰,与工人打成一片,同时还懂技术,明大局的。
他说了这么长,把我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说:刘总,您过奖了,我其实啥也不懂,还有好多要学的。刘总说:小伙子,不用谦虚,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一清二楚,技术还可以继续学,但是人品是学不来的,就拿救赵刚这件事来说,说明你是一个敢于担当的人,还有给老马捐钱的事,也能证明你有情有义。我有点惊讶地说:刘总,你怎么知道的?刘总哈哈笑了起来:我要想知道你还能瞒得了我?我想想和我最近的就是小邱了,他小子怎么连大哥都出卖,幸亏我没干啥出格的事。
我说:刘总,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派人监视我?刘总笑着说:这不叫监视,是考察,只有在最自然的状态下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真实品格。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项目经理,以后就与我手下的其他四位项目经理平起平坐,怎么样?这一下搞得我有点措手不及,我连忙推辞:刘总,不合适吧,我太年轻没经验,业务也不熟悉,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总手一挥说:我说行就行,年轻有什么不好,林彪二十三岁就当军长,谁敢说不行。我还想说什么,刘总又开口了:就这么定了。然后朝外面叫道:你们几个都进来。门一打开,四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我只认识其中一个,就是马老板,其余的都是第一次谋面,我有点不知所措。
刘总站了起来,我也赶紧站了起来。刘总指着我对他们说:这个是小刘,我跟你们提过的,以后大家就是兄弟,要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处使,我们共同把这个蛋糕做大,大伙儿就都有甜头。刘总一说完大家都开始鼓掌。刘总又开始给我分别介绍其余几位项目经理,光头的叫王建华,眼睛里透着一股狠劲儿;高个子的叫陈超武,瘦瘦的很精神;矮胖的叫张四毛,圆滚滚的像个冬瓜;还有就是马老板,我才知道他叫马福成,名字挺不错的。
他们介绍完,我开口准备自我介绍一下:很高兴认识各位前辈,我叫庄……。后面的字我没说出来,一激动差点说出本名,连忙改口:我叫刘新民,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陈词滥调的自我介绍多年来都是老一套,毫无新意,也许循规蹈矩才是安全的。他们又一一过来和我握手寒暄,恭喜我之类的词汇充斥耳畔,一时之间我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这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