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摆手,笑得有点凄凉:好了,你不用安慰我,无所谓,我要是在乎就不会这么不要脸,再说,脸算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跟我提这个,因为现在我有钱,钱就是大爷,你们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们不能看不起我的钱。
我感觉很尴尬,也许我不该多嘴。
丁姐干掉一杯酒,接着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都告诉你,因为现在就是我想说,也没人敢问。刚才你讲了你的故事,那我也讲讲我的故事。
这同样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和我们猜的都差不多,只是从故事的经历者嘴里讲出来,更加的真实而残酷。
说到最后,丁姐泪流满面:庄岩,你能体会吗?女人最好的十年,我的青春,都献给了这个男人,女人有几个十年?就算现在我有这么多钱,可是我根本不快乐,你懂吗?我永远也不会得到一个名分,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我已经不年轻了。
我嘟囔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走?
丁姐提高声音:走?我凭什么走?我的心血,我的眼泪,都埋葬在这里,扎了根。这些年,我为公司鞍前马后地奔波,操了多少心,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我不甘心,你懂吗?
我很矛盾,人啦,总是放不下,越是拖下去,关系越是盘根错节,最后永远也离不开了。就像那些不幸的婚姻,为了孩子,为了财产,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两个早已没有爱的人,却不得不在同一个屋檐下苟且了一辈子。幸与不幸,只在一念之间。
我问:那刘总呢?今天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丁姐苦笑:我是小,她是大,今天大的来了。
我明白她说的“她”是谁,丁姐并不是吃醋,她不可能真心爱刘总,也许只是不甘心,再说,十年,十年啦,两个人朝夕相处,互相扶持,再硬的心也会变得柔软,总会有点感情的。
她们一定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谁都不甘心。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蒋委员长娶了宋美龄,发妻毛福梅却离婚不离家,死是蒋家的人;连鲁迅这么坚定的人也不能免俗,找了学生许广平,家里却还有个朱安,当了一辈子的摆设;林彪大元帅,家里定了一门娃娃亲,汪家二小姐静宜,有名无实,终生未再嫁。这都是一幕幕的悲剧,却是一些人真实的人生。
丁姐突然冷笑道:反正也就是做做样子,老刘早就不行了。
我下意识地说:什么情况?
丁姐一笑:也不瞒你,老刘三年前就得了糖尿病,天天打胰岛素,这是个富贵病,死不了人,却也治不好,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着急找接班人的原因。至于那方面的功能,也已经丧失了。
我有点惊讶,这不等于成了太监了吗?每个男人都明白那个功能对男人有多重要,甚至是很多男人终生努力奋斗的动力,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为逼生,为逼死,为逼奋斗一辈子;吃逼亏,上逼当,最后死在逼身上。这个话虽然粗俗,但是话糙理不糙,没有几个男人能像司马迁一样,被处以宫刑之后还能有那样坚强的意志写成《史记》这样伟大的巨作,一般男人早就生不如死,就算活着也是混吃等死,生无可恋了。
只有两种人例外,太监和人妖,都是很早就接受了手术和打针,从来没有享受过性的美妙,所以只能向往,但是这样往往很容易出现心理变态,只能通过另外的方式来发泄。比如明朝的太监,按理说人生也没什么乐趣了,偏偏对权力如此迷恋,我想只能用一句话来解释:权力是最好的春药。
想想刘总现在的处境,也许也处在这样的一个阶段,他为什么不大度一点,放丁姐一条生路,趁现在她还不算老,让她找个好人就嫁了吧,毕竟下半辈子还有这么长。可是,已经三年了,他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只要他不死,丁姐就只能耗着,这等于是守活寡了,对于一个跟了自己十年,把最好的青春都献给自己的女人,是不是有点残忍?也许他也不甘心,谁又能这么大度,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拱手送人呢?
这些内幕如此让我震惊,我对人生也产生了怀疑,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很迷茫,也许还将继续迷茫下去。我不是天生乐观的人,此刻我愈加悲观了。
我想我该告辞了,于是说:姐,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大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就痛快了,我会保密的,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聊,太晚了,我该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丁姐起身,说:我送送你。
我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丁姐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她的身体柔软温热,我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她怎么了?我不知所措。
良久,她的手松开了,我转过身,却看见她泪流满面,女人的泪水,是最好的武器,能将铁石心肠化作绕指柔。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将她搂了过来,任她的泪水流在我的胸口。她突然抬起头,勾住我的脖子,柔软的嘴唇吻了过来,我下意识的躲避,我不能,潘虹还在家等着我呢,我不能再犯错。
我喃喃低语:不行……。
丁姐把我搂得更紧,盯着我的眼睛:你也嫌弃我吗?你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