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人流渐渐稀少,过了中午,就开始撤展,所有的样品打包好,收拾一番。过了三点,工人们已经开始进馆拆除展台,空调关闭,又陷入了闷热,前几天还光鲜亮丽的展台,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这几十万的投入,几天时间,就烟消云散了,我不免有点心痛。
我对蓉姐说:就这么拆了,好可惜啊。
蓉姐一笑,说:你还想在这呆一辈子啊。
我说:不是,几十万,一下就没了,在小县城里也可以买一套房子了。
蓉姐还在笑,说:这是生意,是投资,懂吗?投入几十万,可以赚回几百万,几千万,你说划不划得来?你这个心眼儿,真是小。
我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我天生对钱不敏感,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说:你说得对,可是要是接不到单子,这么多钱不就打了水漂吗?
蓉姐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说:你呀,真是个死脑筋,做生意就像赌博,哪有稳赚不赔的,既然想赚大钱,就要敢担风险,风险越大,回报越多。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物流的工作人员终于来了,将样品交付给他们,我们可以撤了。回程路上,大家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一点,这几天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跟打仗似的,现在仗打完了,不管收获如何,总归能放松一点,反正我是这样,至于其他人,是否有什么小心眼儿,我也管不了。
两辆商务车,坐得满满的,上车过了一会儿,我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叫我,醒来一看,已经到了厂里,外面的繁华虽好,还是这个小地方踏实,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一个地方呆惯了,就挪不了窝,我已经不怎么爱折腾了。
越来越安稳,工作上没有了刚开始的青涩,我已经很从容,除了没开单,别的事情我都能独当一面,有时候心里偶尔会着急,跟进的客户似乎都不慌不忙,只能每天跟他们慢慢磨,也不知道他们哪天心情好会下单。
下班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我那个不明不白的所谓女朋友夏紫霞,平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起来了,找我出去开个房,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然后一拍两散。这种感情,想起来只能一阵苦笑,哪有什么感情?我的存在,还不如身下的那个器官。
欧阳雪和我渐行渐远,我在他眼里成了空气,面对面,她对我视而不见,擦肩而过,她目中无人,这么长时间,都不曾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也试过缓和一下和她的关系,但是我和她打招呼,她充耳不闻,两次以后,我也就懒得理她了,我也得要点脸,一个办公室里,我再这样腆着个脸往上贴,别人还以为我干了什么亏心事。
我也有点理解赵海和陈涛这对基友恋人,这里算是他们的一个避风港,偏远的工业区里,与世无争,平平淡淡地维护着他们难得的爱情,远离人群,也避开那些异样的眼光,难说他们有什么错,上天把他们生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也没得选择。
至于蓉姐,她似乎对我有意思,但我对她真没感觉,大龄女青年,碰到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男人,往往就会陷入单相思,她急需一个可以结婚的对象,她对自己已经渐渐逝去的青春,也有些着急了。
我只能不动声色,和她保持距离,但是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她对我不错,特别是工作上,我还需要她的支持,我这样暧昧,算不算是利用她?我并不想卑鄙,也不想伤害谁,只能尽量克制。这样对比起来,我和夏紫霞那样的关系,似乎是男女间最好的状态。
重复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生意依然没什么进展,那几个不死不活的客户,发个邮件几天不回,再催的话,简单回复说没确定,就这么被打发了,我有点丧气,蓉姐开导我说,没有三个月,别想谈下单子,让我别急,我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已经沉不住气了。
又是一个周末,雷打不动的,我都会去看多多,我的儿子,不能见光的关系,我只能听着他叫我叔叔。坐在公交车上,我还是有点小兴奋,说实话,在日渐平庸的生活里,他是我不多的快乐源泉,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才能偶尔忘却这俗不可耐的世界。
手机响起,我有点疑惑,我的手机基本上是个摆设,只是用来看看时间,现在的我,人际关系十分简单,除了阿黄算是知心朋友,其他的人都只是泛泛之交,同事之间,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下了班,手机就像被冻结了,很少有什么动静。
我一看,果然没猜错,就是阿黄,和他两个多月没见面,中间也只是通了几个简短的电话,但是一看到他打来的电话,我还是感觉很亲切。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朋友,从来都不会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情深义重,尽在不言中。
接通后,阿黄说老毕明天出狱,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接,我先是惊讶,后是犹豫,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我咬咬牙还是答应说要去,我干嘛要躲着老毕,是我做贼心虚?好像有一点,但是屁大个城市,相同的人际圈,抬头不见低头见,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孩子身份的秘密,只有我和刘欣知道,我似乎可以理直气壮的在他面前无耻,我还可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