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点懂了,听说监狱里有一群变态的基佬,新来的人很可能要献上菊花,才能保平安。可我也无法理解,就老毕这个长相,他们怎么下得了手?也许他们的世界和眼光跟我们不在一个维度里。
我疑惑地说:这么说,你是在报复?
老毕摇摇头,说:谈不上报复,这是一种平衡。比方说,你被老板无缘无故骂了一顿,心中肯定会有气,这个气你不能憋在心里,那样你就会憋出病来,你得找个人发泄出来,这个人也许和你无冤无仇,他只是一个替死鬼,你骂了他,他也有气,他又会找人发泄,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我和她们之间不存在报复一说,我付了钱,心安理得,这只是每个人需要付出的代价。
我没想到老毕还整出一套理论来了,不过他说得确实有道理,我点头称是。
老毕打了个哈欠,从包里掏出一小袋白色的东西,然后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锡纸上,拿打火机在下面烤。这个场景让我惊恐莫名,老毕竟然在吸毒,当着我的面,都不避讳。
我叫道:老毕,你这是干什么?
老毕笑道:庄岩,你不懂,现在只有这个能让我快乐,其他的都没意思,也没有意义。
我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活够了?
老毕抬起头,笑得有点狰狞,他一顿一顿的点着头,满眼空虚,说:是活够了。
不需要尝试,说都知道毒品不能沾,一沾上这辈子就完了,我感到十分痛心,老毕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宁愿他没有钱,还是当年那个送快递的,我们还挤在一间房子里喝酒吹牛逼,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都已经走得太远。
我冲了过去,将老毕手中的毒品一下打翻在地,我拼命叫着:老毕,我不能看着你这么堕落,你还有儿子,你知道吗?
老毕一把推开了我,咆哮道:别管我,你给我滚,不用你来教训我,我知道你们都活得比我好,我用不着你们来同情。
房门突然被踹开,几个剃着光头的年轻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棍棒,我有点懵,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吗?还是来保护老毕的?来不及思考,老毕已经将手边的杯子甩了出去,看来是敌人,这场面凶多吉少,我们两个赤手空拳,身上穿着睡衣,这屋里也没有趁手的家伙,完了,天要亡我们。
我的脑海中闪现出当年和老毕在溜冰场那一战,那一次我救了老毕,今天我自身难保,情况实在不妙。光头仔们越逼越紧,我和老毕被逼到了靠窗的沙发边,这状况,看来只能硬冲了,我脚下暗暗发力,然后抱头猛地撞了出去,还没碰到他们,我就挨了几棍子,重新退了回来,不过他们也稍微退后了一点。
情况紧急,刚才我还没搞清状况,现在看来,他们显然是冲着老毕来的,也许这是他在外面结的仇家。老毕扶住我的肩膀,突然笑了,他贴着我的耳朵说:连累兄弟你了。
说完他冲了出去,像一匹饿狼,棍子打在他身上,他仿佛没有知觉,只是紧紧盯住其中一人,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我看见老毕死死将那个人抱住,扑倒在地,然后像疯了一样一口咬住了那人的耳朵,只听一声惨叫传来,这声音中带着恐惧和绝望,惨绝人寰。
老毕抬起头来,满脸是血,只见他口中含着一只耳朵,然后猛地吐了出来,众人都惊呆了,地上的那人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一声接一声的惨叫连绵起伏着,老毕站起身来,嘴里又喷出一口血水,此刻的他就像一个魔鬼。
趁着这个空当,我急中生智,抓起床上的被子打开,朝几个光头扔了过去,他们下意识的闪躲,我拉着老毕冲出了门,身后的惨叫声依然惨烈。外面也乱了,老毕的小弟们和对方也在打斗,这已经波及到其他的客人,到处是惊慌的小妹和客人在四处乱窜。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之夜,我终于明白了老毕说的,刀口舔血的生活是什么意思。最后警察也来了,而王胖子这个警察中的败类竟然平安无事,我们被带到警局问话后就被放走,临走时老毕向我们道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满以为闹得这么大,第二天肯定要上新闻,可是我忐忑不安了一天,媒体上却鸦雀无声。我打电话问老毕,老毕说这种黑吃黑的事,警方也是能压住尽量压住,加上他们还有内部的关系,不可能让这种事公然曝光。我又被上了一课。
老毕对我昨天的表现很感动,他说有我这个兄弟很知足,我却对他越发担心,特别是他吸毒这件事,我始终耿耿于怀,这就是自杀,可他不听我的劝,也许劝也迟了,这东西一旦染上,人就已经废了,谁也救不了他。
双面世界,我们路不同。我还有我的生活,想要维持这一份安稳,就需要拼尽全力,不必去抱怨什么平不平等,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些人就生在了罗马。比如说三十年前的深圳,也就是个小渔村,一改革开放,很快就变成了国际大都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当然就跟着沾光,一拆迁就变成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我能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就是命。
我不信命,可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倒霉或者走运,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