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大陆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突然伸手推了自己哥哥一把,哥哥屠远洋一下被推进了饥饿的人群,胡子男一把抱住瘦小的他高高举起;“哥,他们也出了个孩子来换狗子。”
秃顶男人抱着狗子的死尸直勾勾地盯着结拜弟弟,几个幸存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屠满谷疯了一样朝胡子男冲过去,谁知那中年男人雷志成却拦住了他:“孩子走不远的。”
往日还算和善的中年男人也因饥饿撕下了伪装。
“你妈也走不远,你怎么不献出去给他们吃啊。”屠满谷奋力地挥舞着双手与中年男人厮打。
谁知道那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两根金条来:“这是我给你的,带着一个孩子逃出去还能过上好日子。”
一个手艺人哪见过这样明晃晃的黄物,屠满谷松开了那男人的衣襟,眼神对那金条充满了敬畏,却仍撇着头:“我不要,人都快死了,要金条有什么用。”
“这里这么多人你今天不交出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给你钱是让你不要接着闹下去。”
柳学海倒是试图去帮忙争夺屠远洋,可他实在太孱弱了,一个妇女便将他推的跌倒在了地上。
胡子男的尖刀已经横在了年幼的屠远洋的脖子上了,秃顶男大壮也放弃了抵抗,认命地将儿子的尸体丢在了地上。
“别动大的,给你小的。小的难活难养。”屠满谷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把自己的小儿子推了出去,一把将屠远洋抱在了怀里。
屠大陆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他奋力地哭喊拍打着双手,屠远洋则跪在地上,看着自己弟弟渐渐不再挣扎,鲜红的血液从弟弟幼小的身体里流出来,而滚烫的眼泪也从他的眼眶中溢出。
太阳底下,邪恶残忍的事发生了,亲情友情人性通通都在生存二字面前俯首称臣,可笑讽刺的是所有恶徒离光明却近了一步。
一场巨大的危机暂时过去了,可不饿仍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首要难题。距离出黄泛区越来近,希望像是被一双大手从黑暗中撕开了一角,那若隐若现的光明使得幸存者更加疯狂。
虽然已经让屠远洋说重点了,他还是把当日发生的惨剧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更证实了我对他的怀疑,因为我看过屠远洋的资料,这个人是1927年生人,当时并不是8岁而是十一岁,他的记忆不可能会在那种重要的年份出现问题,也就是说他隐瞒了事实。
当时他已经是个少年了,杀三岁孩子的很可能不是他当时七岁的弟弟,七岁的孩子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哥哥推出去给人吃,因此事实正相反,是这人把自己的弟弟推了出去。或许是因为内心的负罪感使得他说了谎,这是很多有童年阴影的人会做的事,所有恶都不是自己干的,自己始终是最无辜那个。
令我想不到是我看起慈眉善目的外公居然也曾为了活命参与这么残忍的事。他之所以不曾提起屠远洋,可能纯粹的鄙夷这种人吧。
“说重点吧,我不想听你当年的事,我只关心皮纸的事。”我皱着眉,
他这才开始讲真正的重点。
有一个落单的妇女突然死了,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人说出来,这是活下去的默契。所有人沉默地进食,赶路。幸存者里只剩下屠远洋一个孩子了,人们偶尔偷看他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他只得寸步不离自己的父亲。
喝的脏水,吃的是恶肉,精神压力加上不洁的习惯带来了各式各样的疾病。
雷志成的母亲终于也倒下了,幸存者越来越少。只剩下雷志成,柳学海,屠远洋父子,还有大壮两兄弟。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肉,却也疲惫的难以为继。长久以来这样痛苦病态的生活使得他们都在崩溃边缘。
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他们拄着仗像是地狱逃出来的恶鬼,再每一天清晨胡子男也倒下了,大壮几乎连一眼都没多给他结拜的兄弟,只是熟练的掏出刀割了两块新鲜的肉带在身上。
这时异变突起,雷志成猛地冲着柳学海的胸口就是一刀,鲜血飙了出来,可他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刀子虽然刺中了柳学海的胸膛,却扎的不深也不足以致命,柳学海挣扎着要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屠满谷赶紧去拉雷学成,大壮则冷眼站在一旁。
“教会的钱都是他卷跑的。咱们并肩子上让他把钱交出来。”雷志成狰狞着朝地上的柳学海咆哮,眼中凶光毕露。
吃痛的柳学海爬了起来跟雷志成扭打起来,本就高大强壮的雷志成占了上风。大壮这时一脚将雷志成踢翻在地,自己过去用手死死扼住柳学海的脖子:“把钱交出来。”
柳学海吃力地喊:“雷志成才是卷跑钱那个,他怕逃出黄泛区我揭发他。”
“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大壮本就是流氓地痞,他一听有钱,拿着刀在柳雷两人手上各砍了一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都要跑出去了,咱们同甘共苦一场怎么也得分一手吧。对吧,满谷。”
满谷居然点点头也凑到雷志成身边:“志成大哥,我是苦人家,你们分一点给我就当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