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杜小姐的车子失控冲进了山涧里,司机又在同一条道路上碾死了无数次冲进山道的黑猫,这里面就一定有某种隐秘的关联!
杜康平见我沉思,小声说了一句,“丰瑞,你如果能把这件事办成了,我再给你一百万。”
“杜叔,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觉得这场事故……”我忽然怔住了,瞪大眼睛望着他,颤声问:“多少钱?!”
请原谅我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想看,一个刚毕业一年的穷屌丝,除了一栋没人会买的二手老楼,我一无所有,爷爷重病在床,奶奶年迈体弱,家里的烂摊子全靠母亲一个人维持,作为家里的独生子,我不应该站出来扛起家中的重担吗?
100万。
没有技术、没有人脉、没有资金的我,需要努力工作多久才能赚到?
想要出人头地,就要明白一个道理:名利危中来,富贵险中求。
更何况,若是不让杜小姐彻底安息,她会死缠我多久?
“一百万。”杜康平见我心动,又在倾斜的天平上加了一块砝码,“等这边事情一了,我就带你去趟海宁盐官,你父亲去世的前几天,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他在观看一线潮的地方,留下了某样儿东西,希望我能领你去看看。”
他顿了一下,皱着眉头把咖啡喝光,又道:“丰瑞,不瞒你说,我差人调查过你的家庭,对你们家族的情况有所了解,虽然你父亲没有明说那样东西是什么,但我猜测,它或许能解开你心头的迷惑。比如,你为什么能看见……看见他们,为什么你的父亲一直在做这件事情,为什么,他会狠心抛下你们母子二人。”
不愧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不仅把我的家世背景查了个底朝天,还洞察出了我心头的困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拒绝吗?
呵,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因为这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有扑朔迷离令精英警探都束手无策的悬案等着我去调查,也有妖娆妩媚的女鬼为了贪恋红尘不惜用美色诱惑我,更有凶猛狠辣的厉鬼差一点就让我提早轮回了。
当然,我能坐在家里记录这些,说明我还活着,但其中的艰险和磨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是的,我没有再拒绝杜康平,而是极其爽快地答应了他。
那是我正式踏向摄魂人这个行业的第一步,说我假装尽孝实际为了金钱也好,还是屈服于杜小姐的淫威也罢,我不在乎。
我只能说,选择这个行业,我不会后悔。
至少,现在不会。
杜康平要把青皮头司机配给我做保镖,被我拒绝了,不是我自大,而是那个司机也不见得有多干净,他在杜小姐出事的路上碾死了无数只黑猫,却没把这件事上报给老板,不奇怪吗?
我与杜康平分别后,并没有回到位于青年街的老房子,而是直奔南五经街去找柳湘云。她跟我父亲生活多年,一定了解他的工作方法,比如,如何料理一只满含怨气的女鬼的身后事。
我赶到父亲的照相馆时,已经是深夜了,临街小店早就熄灯打烊了,照相馆的二楼却点着一盏橘黄色的灯,看起来暖意融融,很有家的感觉。
既然她没有睡觉,那就好办了。
这一次,我并没有偷偷摸摸地从后门爬上二楼,而是先给柳湘云打了个电话,想跟她知会一声再上去。结果电话响了一分钟,也没有人接听。
睡着了?还是去洗澡了?
因为很晚了的缘故,我不想贸然出现在她面前,显得没礼貌不说,还容易惹她生气,影响了我的计划。
我缩在照相馆的雨棚下,望着昏黄路灯下的空旷路面,静静地等着。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以后,她依旧没有打回给我。
这时,身后的照相馆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又像是几个老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我趴在钢化玻璃门上,借着手机的亮光,开始观察声音的来处。
当灯光扫到照相馆的假人模特时,我好像看到它动了一下,不像是我眼花了那种很轻微的动作,而是好像一个人崴了脚之后,肩膀倾斜、站不稳的那种晃动,只不过,当我的手电光照射到它时,它恰好站稳了而已。
我将灯光向下移动,去看它的脚踝,发现地面上有一些很碎的渣子,像是被踩碎的薯片。我很奇怪,柳湘云几乎算是一个有洁癖的女人,即便白天有顾客不小心把瓜子壳洒到了绒毛地毯里,她也能一粒粒地抠出来。
我将手电光向四周动了动,心中更加惊诧了,照相馆里怎么这么乱?
不仅地面上堆满了杂物,就连反光棚都被拆了,这像是要搬家的节奏啊。
什么情况?柳湘云找不到摄影师,又怕睹物思情,打算收拾包裹歇业回老家?
这时,手电光的光圈范围之外,有个黑影动了一下,好像就是假人模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