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影楼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待置物箱那里没什么人了以后,才鬼头鬼脑地走过去,打算取出油纸包。
我刚打开柜门,电话就响了起来。我本来不想接,结果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后,才猛地一拍脑门,叹了口气,怎么把他给忘了!
“小白,你他娘地给我转了五万块钱?你干毛啊,发大财了!?”
电话刚接听,那边就响起一个比较粗豪的声音。
他是我的小学、初中同学,刘辉。他可能是深受武侠的影响,为人做事豪迈,很讲义气,不管干什么都会呼朋唤友。
只是人比较毛躁,小时候给家里惹了不少祸,都是我爷爷帮他摆平的。
他在学校里也很照顾我,我被高年级欺负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拎起一块砖头就往上冲,结果自然是被揍得鼻青脸肿,但他死不认输的那股狠劲儿,往往让小混混都知难而退,更别说高年级的学生了。
若不是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就此跟他分别,恐怕我们现在依旧会好得跟亲兄弟一样吧?
虽然他和我交流时的语气依旧很热情,但我总觉得跟以前相比,好像有什么东西隔在我们中间,使我们变得生疏了。
我在电话里简短地说明了原因,他不但没有失望,反而还大笑道:“你小子可以啊,知道孝顺老爷子,行,我等会儿就把钱取出来,送回村里。”
我皱了皱眉头,问:“你不在石水村?”
“噢,我在李家镇,来收点好货。”
“李家镇?那里不是几年前就荒废了吗?”
“是啊,因为一场地震。行啦,不跟你说了,收完货我就回去,别让你妈等着急了。”他挂断电话前,又压低嗓音说了一句,“小白,明天我可能去趟丰阳市,到时候电联。”
我皱了皱眉头,刚要问他来干什么,他就干脆利落地把电话给挂了。
来就来呗,为什么说话的声音那么小?怕谁听见吗?
“真是见了鬼,丰瑞,你竟然带了早餐!”
我心头一跳,脊背的冷汗刷地流了出来。
就在我跟刘辉打电话的间隙里,竟有一个同事来到了置物箱旁边,望着藏有手指和耳朵的油纸包,舔着嘴唇道:“还挺香呢!”
“喂,你……”我刚要叫住他,却发现他已经把手伸进了置物箱,紧紧地抓住了油纸包!
我心里头顿时有一万只草泥马疯狂奔腾,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要是被同事看见了里面的手指头,我怎么跟警察解释?!
同事已经把油纸包拿了出来,凑到鼻端用力嗅着。
我踏前一步,正要冒然抢回,却听见身边有人喊道:“小崔,前台有客户找你。”
声音轻轻脆脆,非常好听。
又是翟冬雪!
小崔同事赶紧把油纸包放回去,扯出纸巾擦了擦手,跟在翟冬雪身后,急匆匆地向电梯那里走去。
我松了口气,赶紧拿出置物箱里的油纸包,装进黑色塑料袋里,再塞进后裤兜,又把衬衫向下扯了扯,把鼓起的裤子遮盖了一下。
我做完这些后,才转身走向电梯。
到了电梯间那里,再一次撞见了翟冬雪。她双手抱胸,紧靠着墙壁,好像是在等我一般。
妈的,她今天是要跟我杠上了?!
我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站立的位置,只要稍微歪一歪脑袋,就能看到我把早餐装进了黑色塑料袋后,不仅没把它丢进垃圾桶,还保护性地放进了后裤兜。
今天的翟冬雪,很奇怪,似乎一直在怀疑我。
她站在电梯间这里,没有陪小崔一起下楼,是因为在偷偷观察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间隙里,她已经一言不发地绕开我,向置物箱的方向走去。
难道说,她为了避免撞见我的诡异行为,才一直等在这里没有过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故作平静地问道。
“没有!”
“那你等在这儿……”
她猛然转身,瞪大眼睛看着我,脸孔因为生气而显得有几分扭曲,失去了以往的那股清新气质,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这话说得我心惊肉跳。
我抢先几步,拦在她身前,央求道:“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她一言不发,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脊背发凉,手脚发软,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令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离他(她)远一点。”
他?还是她?
中文的发音不区分男女,我不知道她到底指的是谁。难道,她是让我离贾女士远一点?她知道了!?
“离谁远一点?”我追问道。
她瞪了我一眼,说:“还能有谁,当然是张启凡。”
我猜测,我当时的模样一定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