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不可思议,刘辉即便被岁月磨平了棱角,也不至于一提到阴螽,就吓成这副模样吧?
我顺着他刚刚的视线望出去,只见南山坡的枫叶林下面,藏着一辆灰白色的商务车。若不是刘辉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或许,直到我走出这片谷地,我也不可能发现它。
难道说,他们就是刘辉所说的“考古队”?
许是我盯着看的时间有点久,商务车里的人也发现了我,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如同雕塑般的完美脸庞。
他睁着一双如同天空般湛蓝的眼珠看着我,神色古井不波。
呵,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狗屁的考古队,若是我所料不差,他应该就是张若曦说的那个人吧?要以天价收购阴螽的白种人!
如此说来,张若曦没有骗我。
我拧紧眉头,开始反复回忆张若曦说过的每一句话,想从中找到更为关键的信息。
砰。
车门闭门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个高大挺拔的外国人正朝我走了过来。
我咦了一声,暗衬道:他想干什么?
他刚走出枫叶林,还没到谷地中央,北山坡的洞壁内部就传来一阵呼呼隆隆的响动。
我扭头望去,只见洞壁处烟尘腾起,石头跟雨点般向下砸落,洞穴深处,隐约响起几声惨叫,随后是有气无力的呻吟。
那些做着外围工事的工人跟炸了锅一般,扛起铁锹、铁镐就要向里面冲,被工头和刘辉的大吼声给拦了下来。
洞穴还在持续坍塌着,这时候冲进去,与送死没什么分别。
外国男人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冲到工头旁边,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吃屎长大的,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还敢报高价!”
他的普通话说得很溜,听不出来任何瑕疵。
工头被他骂得脸色阵青阵白,却不敢还口。
我跑过去,看到刘辉蹲在地上,手里搓着砂石块,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早就跟你们说过,打隧道不是盖房子,不仅要计算荷载,还要把岩层因素考虑进去,你们真是废物,废物!”外国男人脸色铁青地大骂着。
我看见刘辉紧紧握着那块石头,手指微微颤抖,我知道,他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怒火无法宣泄。
“再开一个洞口,这里别管了!下午三点前务必把洞口挖出来,否则你们什么东西都别想要!”外国男人轻蔑地看着工头,冷冷说道。
下午三点?我皱起眉头,他们要用炸药吗?
刘辉猛然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蹭蹭几步就冲到外国男人身边,我拉都拉不住。
“我告诉你,这次必须先救人!”他大声道。
外国男人斜睨着他,满脸傲气地说道:“行啊,想挣钱的就赶紧去挖洞,不想挣钱的就去救人。”
草,真是个畜生。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心里头不住咒骂。
外国男人好像听到了我心理活动似的,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我们已经放弃一个同伴了,不可能再放弃第二个!”刘辉寸步不让地瞪着他,大声吼道。
我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儿,不再放弃第二个?难道,先前就因为洞壁坍塌,砸死了一个人?
可能是谷地里的风特别冷,吹得我后脖颈一阵发凉,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先救人!先救人!”其他工人将手中的工具用力地砸向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听起来颇有气势。
外国男人不仅没有被他们的气势所慑,还咧开嘴轻声一笑,向身后招了招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商务车里的人都走了出来,一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不仅体格比工人们壮实,手上的工兵铲、开山斧也更为锋利,完全不是铁锹、铁镐能够相比的。
他们目露凶光,与工人们对峙了起来。
眼看着刘辉即将卷入一场流血争斗后,我也站不住了,正低头寻找趁手的家伙事儿时,就听耳边响起一声大喝,“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啊!?”
刘辉刚要辩解,却被工头指着鼻子怒骂道:“你来时向我保证过什么?你他娘地忘了是不是?还有你们,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你们来这是图啥?过家家啊?草,想当疯子滚回家去当,别耽误老子的事!”
工头在他们中颇有威信,这番抢白竟给他们说得哑口无言。
片刻后,有一个农民工扛起铁镐走开了,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我看着刘辉欲言又止,又痛苦挣扎的模样,并没有心疼他,而是开始怀疑他。
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他们这行人来到谷地,肯定不是为了赚钱!
外国男人招呼身后的打手们返回了商务车,他神气十足的离开前,还不忘冲着我诡异一笑。
我虽然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