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手拎着一把剔骨尖刀,眼睛血红地瞪着我,因为握着刀柄的时候用力过猛,手指头都白了。
她肩膀抖动,情绪异常激动地一步步向我靠近。
她想杀我!
工头正端着碗打饭,听到身边的哗然后,也把头转了过来,手中的瓷碗掉在地上,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师师,你,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他颤声喊道。
他这么一喊,并没有起到警醒的作用,倒刺激了李师师。
只见李师师脸色一白,举着刀就像我冲了过来,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是你,是你!”
我草,鬼上身了吗?
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躲避,而是下意识地掏出卡片机,对准她一顿拍摄,也不知是卡片机功能太差,没办法拍摄奔跑太快的人,还是李师师只是单纯的疯掉了,并没有被鬼上身。
总之,我连续按动快门十几下,她也没有分毫停顿。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嘶叫着冲到了我的眼前,那模样像是刚死了幼崽的母狼,叫声凄厉,满眼仇恨。
噗!
剔骨尖刀并没有捅进我的胸膛,但鲜红的血液却喷溅在了我的脸上。
我抬手抹了一把飞到眼睛里的血珠,木呆呆地看着站在身前的魁梧身影,以及他因疼痛而不断抽搐的黑如炭石的坚毅脸庞。
刘辉在最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徒手握住了李师师的手腕,可惜的是,那把刀的刀刃很长,并且非常锋利,刃口只是在他的胳膊上擦了一下,就把一块肉给削了下去。
李师师这一刀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眼睛一翻,身体像是没了魂儿一般,向后栽倒。
刘辉眼疾手快,把尖刀往地上一丢,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腰,没让她摔在遍布碎石的山地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工头冲了过来,一把将女儿抢了回去,狠巴巴地看着我,厉声质问。
我他妈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没有理他,而是轻轻抓起刘辉的手臂,看了看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无比悔恨。
上一刻我还暗怪他对我撒谎,下一刻他就替我挡了刀子。
朋友?呵,我这样的人,配做朋友吗?
刘辉看出我很自责,半开玩笑半诧异地问道:“小白啊,我知道你是个比较感性的人,但没想到你在城里头待久了,还学会处变不惊了啊,你对着她拍照是什么鬼把戏,留下自己被谋杀的证据吗?”
我没法跟他解释,只能羞愧地说了声抱歉。
有个工人小跑了过来,手里拎着简易的医药箱。
他们在深山里做土木类的工作,擦擦碰碰的情况是无法避免的,医药箱肯定是常备的东西。
我看着纱布在刘辉的胳膊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松了口气,伤口很深,若是不能有效止血,他命再硬,也得撂在这儿了。
“我问你呢,怎么回事?!”工头猛地推了我一把,沉声喝问。
土木工程这个行业,都是相互介绍入行,老师傅混得好了,就拉扯同村的邻居或者是肯于吃苦的亲人一把。
工头推我的时候,他身边就已经围了好几个工人,看我的眼神很不善,如果不是他的亲戚,就是狗腿子了。
“李老二,我他妈忍你很久了,别把自己当一回事,我们要是走了,你这活能干得下去?”刘辉猛地站起来,抓住工头再次向我递来的手臂。
工头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毕竟年纪大了些,手臂被刘辉抓住后,他向后挣了好几下,都没有挣脱。
刘辉的身后也围着工人,与工头那边的人毫不退让地瞪视着。
挖洞的时候死了人,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烦躁,工头李老二的恶劣作风,终于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满。
罢工散伙,在所难免。
李老二这个人确实素质太低,他女儿切伤了刘辉,他看都不看一眼就来质问我,这种不体谅下属的人,也能在这行业里混成个小领导?
那些中立派的工人站得并不远,围在我们旁边,窃窃私语。
“李老二的闺女最近一直很反常,那把尖刀我早就看到过,她整天揣在身上,也不知道跟谁结了仇。”
“她男人在城里被车撞死了,警察说是意外,她却说是被人谋杀,若不是她的孩子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她能回乡下?她早就在城里杀人了!”
“捧着相机那小子好像就来自城里,他们俩是不是认识啊?”
“那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掏刀子捅人啊?要我说,李师师那丫头可能是被鬼上身了!”
我特意扭头瞥了一眼,只见说话的两个人很年轻,喝一口汤、咬一口馒头,吃得贼香,属于天塌了都不会关心的那种人。
李老二肯定也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脸色铁青得有点吓人,若不是他担心会有更多的工人罢工,只怕早就冲上去把他们揍一顿了吧?
这时,皮卡车方向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