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正在挥舞着铁镐猛刨着山石,没有听见我虚弱无力的呼喊,直到他身边的工友拍了他一下,并且朝我这个方向指了指,他才慢悠悠地回过头。
可能是我的样子太反常了,他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察觉了不秒,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不到五十米的路程,差点没摔几个跟头。
“你,你们有几个人?”我不等他开口,就喘着粗气问道。
他满脸疑惑地说道:“你说现在吗?还是我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他打量着我,发现我身上没什么损伤,才向车里的李师师看了一眼,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先别管我怎么了,你就说说,你们现在有多少人?”我哆哆嗦嗦地问。
“十二个。”他把宽厚的手掌按在我的肩膀上,轻拍安慰,然后抬头扫视着山林的方向,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刚来这里时,一共多少人?”我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心里的惧意消去了不少。
他神色一暗,道:“十五个。”
十五个!
我抓住他的手腕,又问:“第一次死了一个人,第二次又死了两个人?对不对?”
他拧起眉头,轻轻地点了点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我,道:“小白,你到底怎么了?”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我长叹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被拍成照片的那两个人,肯定死于第二次洞壁坍塌的事故。
我依然清楚地记得,他们当时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惨叫了几声,在碎石飞落的时候,还隐约能听见他们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也就是说,他们临死前,遭受了相当大的痛苦,还很有可能,是活埋致死。
通过杜小姐和断头男的事迹,我了解到,只要人死时愿望没有达成,或者死得不明不白、太过凄惨,他们就不会轻易安息,化成游魂在这个世界里飘荡。
并且,还会把怨念撒在活人的身上。
如果我的推断成立,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会对工友展开报复!
报复?
我想到这个词,赶紧推开刘辉,跌跌撞撞地跑到谷地中央,躬着腰在地上看来看去。
“小白,小白!”刘辉见我的表现太过反常,脸色也有点发白,“你他妈地也被鬼上身了?”
刘辉跟我说话时,只会说你他大爷的,不会说你他妈或者你奶奶之类的话,因为他对我家人的尊重,并不逊色于我。
如今,他说出“你他妈”这三个字,要么是动了震怒,要么就是跟我一样害怕了。
我浑身一颤,缓缓回过头,木呆呆地看着他,手指着砂石路上那一小滩血迹,颤声道:“黑子,你是在这里受伤的吧?那把剔骨尖刀,你也丢在这儿了吧?你再看看,它是不是不见了?”
刘辉在地上扫了一眼,脸色又白了几分,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问我:“小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把刀,被死去的工友拿走了。”我嘶声道。
刘辉怔住了,怔了足有三秒钟,然后嘴角咧了一下,笑声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呵,呵呵,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相信我,他们可能藏在任何地方,等到你们放松警惕,没有任何防备时……”
轰!
洞穴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们两个人被吓得同时跳了起来,神情骇然地望过去。
结果,我们并没有看到惨烈的一幕。
新打出来的山洞里喷出一片黄沙,工人们拎着工具跑到外面,呸呸吐着嘴巴里的砂土。
所有人都怔住了,数秒后,他们爆发出了一声呼喊。
“打通了!”
“连到古墓了!”
“妈的,根本不用三个小时啊,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几个工人摩拳擦掌地望着洞穴深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经过了前后两次坍塌,死了三个工友后,突然收获成功的喜悦,使他们毫不自知地癫狂了起来,忘记了自己只是普通的工人,并非专业人士,也完全忽视了墓地内部的复杂与险恶。
只要等到黄尘散尽,他们就会冲下去吧?
墓地里的陪葬品,不管是属于哪个年代、价值几何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外行来说,都可以当成无价之宝了吧?
财富,会让人瞬间失去理智。
有两名工人戴上了防沙镜,迫不及待地钻回了洞里,不管工头如何劝阻,他们都充耳不闻。
“小白,眼下的事情可能要朝着很糟糕的方向发展了,我得回去一趟,不管你想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别再一惊一乍了。”刘辉满脸关切地看着我,轻声嘱咐道。
我见他要走,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沉声道:“别动,别过去!”
“你又干什么?”他的视线在我和工友的身上来回转悠,神色焦急。
我感觉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