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装饰极为奢华的酒店套房,布帘没有拉严实,不知道属于哪个时间段的阳光投射进来,将纱帘的花纹映在洁白的被单上。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哪里?
我不是被出租车里的人给阴了吗?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干渴得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宿醉。我揉了揉脑袋,打算从电视柜那儿取瓶矿泉水润润喉,再琢磨眼前的处境。
可是,我刚挪动了一下双腿,就如被电击了一般,呆立当场。
起初,我看见床尾处的被子鼓了个包,并没有多加留心,可我的脚挪了位置后,被子隆起的包,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我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视线顺着床尾看向床头。
即便被床上的被子包裹着,也能看出被子下面的身躯很瘦,瘦得像是被子底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因为我的动作,把被子挤出了一个褶皱。
可是床头处,却实实在在地有几缕黑发从被子里钻出来,散在柔软的枕头上。
黑发!
现在,我只要一看到黑发,就会想起杜小姐,想起曾睡在网吧里做过的那场噩梦,黑发像是章鱼的触手般缠住我的身体,勒住我的脖子,堵塞进我的喉咙……
眼前这一切,还是梦吗?
这一刻,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它在胸腔里疯狂跳跃,像是被擂响的战鼓。
咚咚咚咚。
我伸出手,想要掀开被子看一下,手掌却因为紧张剧烈地颤抖着。
随着醒来的时间越来越久,我的脑子也渐渐清晰了一些,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没有穿衣服……
我心里咯噔一声,他妈的,不会吧?
我抓住被子的一角,轻轻掀开。
原来,我没有在做梦。
熟睡的女人像是受到光线的影像,皱了皱眉,徐徐睁开眼睛。
“你干嘛啊?”
声音柔柔媚媚的,听得我心肝一颤。随着她转身的动作,乌黑的头发渐渐散开,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庞。
“怎么是你?”我的质问脱口而出。
她本来正用洁白的小拳头揉着惺忪睡眼,听到这句话动作一僵,斜眼瞪着我,“你这话有点伤人吧?”
即便生气,她也有万种风情。
更何况,她伸出被子的两条手臂寸缕皆无,线条柔美的香肩也裸露在外,我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一时竟看得痴了。
她轻笑一声,被子下那两条光滑挺直的大长腿突然缠了过来,肌肤相亲处像是有电流经过一般,搞得我又痒又麻。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呢,这会儿装什么呀,怎么?怕我让你负责啊?”她像八爪鱼一样抱住我,又羞赧地惊呼道:“呀,身体比嘴巴诚实!”
被子下面的我们,没有穿任何衣服。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好像沸腾了,身体无一处不燥热,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狂喊,催促我降服这个被无数青年垂涎的女人。
“够了!”
也不知是对她,还是对我内心的声音,我狂吼一声,推开被子下了床,在地板上拾捡着散乱的衣裤。
我要小心翼翼的翻找,才能避开那样容易让我改变主意的女性内衣。
单从它们散乱、堆叠在一起的样子来看,昨夜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而且,还很有可能,相当疯狂。
我穿衣服的时候,总感觉落在脊背的目光像是有温度一般,灼热,滚烫,好似要把我的身体洞穿。
“你要走?”
我走向房门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情绪很复杂的声音。有难以遮掩的伤心,也有故作坚强的冷漠。
紧接着,是她走下床的声音。
“别演了,我又没失忆,你在出租车上干了什么,我记得一清二楚。”我没听见她穿衣服的声音,所以没敢转身。
她走到我的面前,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
我不想看她的表情,可她的个子又跟我差不多高,我只好耷拉着脑袋,盯着脚前的方寸之地。
她的小腿很白很直,看不见任何瑕疵。涂成粉红色的脚趾甲探出个头,光溜溜地踩在地板上。
我忽然感到很恼火,为我的关注点感到恼火。而且,我为什么不生气?她和出租车司机合伙弄晕我,再演这么一出戏,不就是想骗我?
呵,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奢华的酒店套房、从床边一直到房门的衣裤、被子下赤诚相对的两个人,这一切,不过是精心安排的一出好戏,不可能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她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背靠在房门上。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与她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
绝望。
颓唐。
憔悴。
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