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任何御寒措施,我的脑袋被透过林叶的雨滴浇了个透,越来越烫,越来越昏沉,我的衣服也湿透了,像是块湿抹布般贴在我的身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就走出了那片墓地,走出了那片茂密的树林。
雨停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铅云压顶的天空,总觉得会有暴雨来临,若是再被困在路上,我很可能会面临死亡。
我想,是该找个地方落脚,把身上的湿衣服拖下来晾一晾了。只是,还没等我走到密林外的马路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沉闷的鞭炮声。
此时,我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脖子扭过去,当我看见眼前的画面时,像是被打了针鸡血,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那好像……好像是个正在送葬的队伍!
虽然我是个北方人,可由于喜爱读书的缘故,也对南方某些乡下的习俗颇有几分了解,他们送葬时,会在乡邻的家路口或者是十字路口燃放鞭炮,避免乡邻和过路人撞邪。
我也搞不清在北方的城市里,他们为什么要遵照南方某乡下的下葬习俗,但我现在自身难保,也没心思去考虑那么多。
可是,就算要下葬的死者是南方人,他们需要遵照老家的习俗,但这里荒郊野外的,又没有其他人家,燃放鞭炮,又是为了什么呢?怕过路鬼撞邪吗?
我想到此,竟然为自己的幽默感嘿嘿地笑了起来。
由于雨停了的缘故,我用纸巾擦净了相机上的水滴,把它放在包里,背在肩头。
也就是说,我看见的送葬队伍,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是鬼怪之类的东西。
即便他们行事作风有点古怪,可送葬队伍里的人很多,让我重新有了一种处于社会集体中的安全感。
我想等抬轿子的走过去,尾随在队伍后面,讨要件干净的衣服穿,哪怕是孝服也好。
可是,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我等了好久,他们都没走到我身前。
棺材外面被深黄色的纸包裹住了,前端有一条纸扎的龙头,顶部是一只昂首站立的纸仙鹤,寓意为驾鹤西去。
送葬队伍中,以抬棺材的村民为大,他们被尊称为金刚先生。一般来说,需要八个人抬一顶棺材,只要其中某一个金刚先生大喊“孝子磕头”,走在棺材前面的孝子就得转身下跪,不可以有任何迟疑、不满甚至是拒绝。
是以,短短的二十几步路,棺材前面的孝子已经转身下跪三次,所以把整个队伍的推进速度拖慢了。
走在孝子们前面的,是吹着唢呐的队伍,还有载着满满一车鞭炮的三轮小货车,走在最前端的两个人,会有一位负责铺鞭,一位负责点燃。
也不知是铺鞭的看见了浑身湿透的我,有意躲着我,还是他觉得我所处的位置是荒地,没必要燃放鞭炮,就这么默默无声地跟我擦肩而过了。
我有相机在手,撞邪之说自然不怕,在不在我面前燃放鞭炮,我也毫不在意,我现在只想抬棺材的快点走,好让我尽快混进队伍中。
“孝子磕头喽!”
金刚先生蓦然一声大喊,竟将唢呐声都盖了过去。
穿着白色孝服的孝子们同时转身,向着高高抬起的棺材跪拜、磕头。他们刚起身,还没迈出去两步远,另一位金刚先生又戏谑般地高喊孝子磕头!
他们只能又把两秒前的动作重复做一遍。
我耐心的等着,默默的数着。
从我发现这只送葬队伍到现在,他们一共跪了十几次,若是换成我去跪,还不得把膝盖给跪出血?
我想到此,突然对着自己呸了几声,人家的长辈死了,我去跪个屁啊,真是被雨水淋坏了脑子,忒不吉利了。
忽然,我又发现了件很诡异的事情。
送葬队伍的人这么多,竟然没有一个人望向我。
我穿着湿透的衬衫和牛仔裤,怎么看都不像是附近山村的居民,何至于让他们对我一个外来人漠不关心?
我正想得出神儿,却猛然发现,金刚先生已经把棺材抬到了我的正前方。
气温好像又骤降了好几度,一阵冷风吹过,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用手掌摩挲着胳膊,希望能提高皮肤表面的温度,可不知怎么的,摩擦了好半天,我也没感到一点暖意,而且我总觉得,冷风就是从高高抬起的棺材里飘过来的。
就好像,他们抬得不是棺材,而是一台功率超高的制冷冰箱。
我向队伍后方瞥了一眼,看到不少衣着朴素的村民,心想再等下去肯定会被冻死,还是绕过去借件衣服穿吧。
只是,我刚一抬脚,才发现鞋底好像深深陷在了泥里,不仅脚没抬起来,还差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我皱着眉头低头一看,不由得惊骇欲绝地惨叫出声。
我的腿……我的两条腿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脚踝以下的部分,更是完全被坚冰给冻住了!
什么情况?
我并没有拿相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