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路面的情况变得越来越恶劣,车上颠簸得也越来越厉害。有那么几次,差点把我颠下机车。
从山林路到柏油路,再从柏油路到黄土路,最后,我们驶上了一片乱石滩。
大约十五分钟左右,柳家寨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与我想象中的贫瘠破败有所不同,依山而建的黄土高楼,在晦暗如墨的天空映衬下,竟显得尤为壮美。
他说:“下车吧,我们得徒步上去。”
这类与世隔绝的乡村,都会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忌讳。我也没打算过问,跳下机车开始步行。
可我才走上那条由碎石子铺就的笔直山路,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此时天色昏暗,夕阳即将坠入群山。不仔细看石子的样子,还真不容易发现它们的特别之处。
路上的石子很尖,跟用来锻炼的指压板差不多。
我笑着说了一句,“亏得我穿了厚底儿鞋,否则脚底板都得被扎穿。”
他缓缓地推着车,白了我一眼。
我继续讥笑道:“你们这村子仇恨值很高吗?回家的路都被你们整成双刃剑了。”
他说:“你以为我们想?嘿,你这个摄魂人,观察力很一般啊。”
我感觉他话里有话,于是低头紧盯着石子路,终于发现出不对来。
山路上没有风,地面石子的间隙里却有灰尘在飘。我眉头一皱,抓着相机背带弯下腰,向石头缝隙里递。
唰!
背带刚塞进去一点,就有块边角被撕成碎片,最后化为齑粉。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我手一抖,赶紧缩回来。
“你小心点,手指头要是被切断,你怎么拍照?”他懒洋洋地提醒我。
我盯着地面,好半晌才道:“什么玩意儿?地上有东西!”
“地罡风。”他轻声说。
我怔了,问:“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不答,依旧自顾自地推着车。
我抬头看了一眼建在半山腰的村落,此时天色虽没全黑,可视力也微微有些模糊,土楼却没有点灯,洞开的窗口里黑漆漆的,像是被挖去眼珠的瞳眸,又好像藏着什么野兽。
仿佛是有意回应我的猜想,土楼方向竟传来了一声嚎叫,紧接着,柳家寨像是变成了狼窝,嚎叫声此起彼伏。我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心中暗骂道:我他娘地到了啥地方?
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那位身手敏捷,浑身透着股邪劲儿的帅哥,竟然也是脸色一变,扭头瞪着夕阳坠落的方向,突然大喊道:“不好,赤血夜提前降临了!”
啥玩意儿?赤血夜?听名字就有点惊悚,我就是来偷偷摸摸调查下柳湘云的身世,可不想再沾上什么难缠的东西!
我刚心生退意,就见他把机车停放在石子路上,扯住我的衣袖,阴沉沉地看着我,冷声问:“你不想知道坟地里的骨爪,还有石子路里的罡风是怎么回事吗?”
“想,但小命要紧。”我理直气壮道。
他被我气笑了,嘴角抽搐了两下,一字一顿地道:“我们被诅咒了!”
我有点纳闷,从他方才的表现来看,他是个做事风格很强硬的人,怎么这时候有时间跟我絮叨上了?
他越反常,我就越不想上去。
因为我隐隐感觉到,他可能有求于我,而且那肯定是件相当棘手的事情,甚至会让我有去无回!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话,瞬间让我改变了主意。
“我姐姐就是柳湘云!”
我记得他说过,摄魂人骗走了他姐姐,所以他才会对摄魂人心怀不满。
呵,这就有意思了。
我还真没想到,始终相敬如宾的父亲和柳湘云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骗。
如果这不是恋姐癖少年的幻想,那他们结为夫妻,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要你跟我上去,有关于我姐姐的事儿,我全都告诉你!”
他虽然年纪轻轻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可也算是个世事洞明的人,竟然一眼就瞧出了我心里的波澜。
我又抬起头,望着渐渐隐没在漆黑夜色中的柳家寨土楼,总感觉有个重大的秘密在等着我去挖掘。
“开路。”
他见我同意,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拉着我就向山坡上跑。
我被他扯得跌跌撞撞,气喘吁吁,牟足了劲儿才不至于被他拖倒在地,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呼吸平稳,步伐稳健,嘴巴还不停地说着。
“我听过一句话,这时候说来蛮恰当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以为丧钟是为谁而鸣——它就是为你而鸣。哥们,你觉悟性挺高,我很欣赏你。”
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他说的那句话,出自国外的一部长篇。
现在动不动就要把人捅死的流氓,也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