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测,他们的人数,不会比我们少。
柳湘风动了动耳朵,突然把手举高,扣下拇指,比了个“四”。
四个人吗?
二楼防盗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砰然一声撞在墙壁上,紧接着,那些人开始不加掩饰地翻箱倒柜,弄出来的声响很大,似乎在告诉我们,他们就是肆无忌惮的强盗。
可是,我又不敢报警。
警察能赶走他们,但是,也会把我带回警局做笔录。那么,我守在照相馆七天的任务,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时,柳湘风脸色一变,好像又发现了什么。
紧接着,我和张若曦也怔住了,因为楼上的嘈杂声音仍在继续,可通向防盗门的外挂楼梯,竟然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次,脚步声井然有序,就好像有几名士兵列成纵队,步伐整齐划一地走向二楼。沉闷而有力的回音,像是黑夜里的惊雷,敲响在我的心头。
他们既然人多势众,为什么不从正门进来?是畏惧埋尸草,还是担心被南五经街的监控拍到行踪?
我沉吟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悄悄地跑到铁桌子旁,摸到了一盏台灯,我用左手挡住光源,右手缓缓按下开关。
啪嗒。
台灯并没有亮。
我又摸着黑跑了回去,悄声道:“不是停电了,而是照相馆的电闸被拉了。”
照相馆和二楼居室的电闸箱,就在后院的墙壁上,他们从后院上楼,就是为了拉下电闸吗?
不能开灯的照相馆,便于他们浑水摸鱼?
可是,如果他们奋不顾身地冲下来,我们这几个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说,他们想要找的东西,只能在黑暗里出现?
整齐的脚步声消失后,楼上翻箱倒柜的声音,变得更加响亮了。
他们在找什么?
“我们换个地方藏吧。”张若曦小声提议着。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积蓄体力的柳湘风,缓缓摇了摇头,做了一个要命的决定,“现在的照相馆危机四伏,藏在哪里都不安全,我们先躲着,静观其变。”
张若曦没再说什么。
黑暗像是粘稠的墨汁,在我们四周涌动着,竟带给我近乎窒息的压抑感。
在恐惧中默默等待,好像不是个好办法。
我心想,或许可以藏进地下室里,与耿士做伴,他眼睛受了伤,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我正打算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们,张若曦却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由于用力过猛,指甲再一次划破皮肤,刺进了我的肉里,把我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心头一震,黑暗中,竟有一个体壮如熊的男人匍匐在地砖上,一寸一寸地向我们靠近。
他好像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手肘撑着地面移动时,身体和头部纹丝不动,就好像他不是在爬,而是在地上滑行一般。
虽然,我们的数量比较多,可柳湘风有重伤在身,张若曦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而我呢,要是真打起来,可能还没张若曦的作用大。
至于长毛脸那头鬼,呵,它那四条短而粗的小腿,未必能一击制服对方,如果让对方喊出声音,把同伴吸引过来,再进行地毯式搜索,我们也就活到头了。
我为了不被看到,保持头部不动,只转动眼球,寻找趁手的东西。
台灯?椅子?三脚架?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就该把那盏台灯拎过来。黑暗里茫茫一片,我什么都没找到。而且,即便我看到了什么,也不敢走出去了。
因为趴在地上的男人,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鳄鱼,突然加快了速度,直奔我们而来。
我能够感受到,张若曦那纤细而又性感的身体,正在微微地发着抖。
男人都有保护欲,会在危机关头头脑一热,为女孩子逞能出头。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当然也不能免俗。
罢了罢了,事到临头,也只能以命相搏了。
我看了一眼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相机,心想,也只有它能作为我的武器了。
妈的,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抓住相机,打算在对方移动到合适位置时,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不管他身高是1米9还是2米,他的脑袋也不是铁打的,只要被相机砸实了,也能在顷刻间晕倒在地。
只是,还没等我做好出击准备,却忽然发现,长毛脸竟然跑到了他的身旁,眨巴着大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爬行的姿势。
我有些骇然,它若是不能一击制服对手,就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紧接着,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它抬起短而粗的小腿,势大力沉地踩了下去。
那个男人看不见它,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毫无防备,身体一沉,像是沾鼠板上的老鼠,表情错愕,动弹不得。
他张了张嘴,刚要呼叫,我的脸旁忽有疾风穿过,我下意识地歪了歪头,等我再转回去,那个男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