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户口簿的更新速度很慢,但是,父亲早在十年前就搬到了丰阳市,不仅大张旗鼓地娶了柳湘云,还把户口迁到了丰阳市。
那么,他在户口簿上的个人信息,应该在十年前就更新过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婚姻状况仍旧是离异?!
我带着满腹疑团,翻到了户口簿的下一页。
住址变动登记。
下一页,常住人口登记。
再下一页,空白页面。
没了。
父亲的户口簿里,并没有柳湘云。
我瞠目结舌地坐在床上,抓着户口簿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父亲并没有娶柳湘云。但是,父亲去世的那一天,他的亲朋好友来吊唁时,都把柳湘云当成父亲的妻子来看待。
为什么?
那场在十几年前举办的盛大婚礼,只是个骗局?而且,他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噢不,不是所有人!
至少,杜凯南和柳湘风还知道些内情。可是,为什么呢?
他既然没有娶柳湘云,何必办一场遭到爷爷奶奶及乡亲们唾弃的婚礼?
最关键的是,他为什么没有乞求过我的原谅?
他知道,我恨他,恨了他足有十几年。但是,现实就摆在我的眼前,我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为什么不辩解呢?
在这一刻,好似有成百上千根钢针,扎在我的心头上。疼痛与悔恨交织着,像涨潮的钱塘江般,汹涌而澎湃地冲刷着我的脑海。
他已经死了。
我不再有任何机会去抱住他,跟他说一句话,哪怕是对不起。
是的,对不起。得知他娶了个格外年轻漂亮的女人后,我对他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现如今,那些讥讽而又冷酷的话语,好像老旧电影里循环播放的台词,一遍遍地轰炸着我疲惫的身躯。直到我伤痕累累,苦不堪言。
就连张若曦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她陪我坐着,肩并肩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我嗅着她头发上的淡雅香气,忽然想起了每次返校上学时,母亲陪我走在乡间黄土路上的无言相送,那是我活到现在为数不多的宝贵记忆。
“吃饭吧。”我轻声说着,并且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有些羞涩,咬着嘴唇逃开了。
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心里苦涩地想着:如果我不是摄魂人,她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她的手艺很不错,四样精致的小炒都很入味,我吃得很爽,三两下便干光了两大碗米饭。
当我吃了个半饱,终于有闲暇陪她聊天时,却发现她脸颊通红,眼角泛泪,正端着杯子,好不矜持地牛饮着。
等她喝光了一大杯水,才发现我正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
她脸上更红了,几乎红到了耳根,她嗔了我一眼,柔声道:“看我干嘛?你快吃啊。”
我抽出纸巾,帮她擦拭额头上的细密汗珠,轻声问:“你不能吃辣?”
她乖巧地昂着头,让我擦得更顺手些,但听到我的问话后,马上挑眉瞪眼道:“当然能啊!瞧不起谁!?”
我苦笑一声,指了指她的水杯,还有她碗里那些被染得通红的米饭。
她碗里的饭,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擦掉辣椒油的。
“个人饮食习惯啦!你别管我!”她吐了吐舌头,仍旧死不承认。
我看着她调皮而又可爱的模样,心头里好似正有股暖流涌动着。
爱情,需要由什么来证明?
是十克拉的钻戒,还是一周内就会枯萎的玫瑰?
我曾在网上读过一句话,大意是说:爱情很脆弱,它经不起折腾,它会在彼此的质疑和忽视当中变得愈加艰难,最后一拍两散。它需要由一些或昂贵或浪漫的东西,不断去证明它的价值,证明它仍旧存在着。
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平淡如水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了?
呵……
我看着被辣得直吐舌头、猛灌白开水的张若曦,心里想着:其实爱情很简单,只要在生活中,肯为心上人委屈自己的肚子,就算证明了爱情的存在。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25岁的时候,就能找到一个坚强勇敢,模样漂亮,烧得一手好菜,还能陪我吃辣椒的不敢吃辣椒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她如此对我的目的,但眼下这些,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我什么都没有,想骗,就骗吧。
我不顾她的劝阻,抢走她那碗沾满辣椒油的米饭,扒拉两下塞进嘴里,然后又给她新盛了一碗米饭,笑道:“你不喜欢吃辣椒,但我很喜欢吃辣椒盖饭,我们相濡以沫这一回,可好?”
她怔了片刻,才轻笑着吐出一个字,“好。”
笑着笑着,她眼角的泪水就滑了下来,她赶紧抬手擦拭,嘟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