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大奎跟张启凡说过,要去某个人的家里,再做最后一次任务,然后便乘坐飞机,离开丰阳市。
这都过去几天了,他为什么还没走?
他会对张若曦不利吗?
这个想法刚浮现出来,我就浑身一凛,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张若曦的电话。
她接听的速度不快,身旁还有很嘈杂的声音,像是身处于菜市场中一般。
我把大奎的事情告诉了她,让她多加小心,隔了两秒钟,她才回了句,“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她的语气冷硬得像是一块打磨锋利的石头,竟让我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要是没事。我先挂了啊。”
她可能是意识到了,这句话的语气倒比上一句柔和了许多。
“好,好。”我的舌头像是打了结,只能重复同一个字。
她忽然笑了,轻声道:“等我回去呦。”
“通话结束”四个字出现时,不仅把那边嘈杂如菜市场叫卖的声音斩断,也让那阵柔和悦耳的轻笑声,渐渐变得不可追寻。
我苦笑一声,喃喃道: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不假。
我望着街对面的学校操场,发了会儿呆,直到心中的焦躁感越来越浓烈,才不情不愿地甩掉脑海中的你情我爱。
我在二楼转了一圈,把所有窗户的窗帘都拉上了,然后才坐在电视机前,打算在黑暗的环境里,重新翻看那盘录像带。
因为,在有光亮的情况下,人的眼睛很难看清画面黑暗处的景物。
只不过,即便我不断暂停、快进、后退,耐心而细致地琢磨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任何发现。
直到外面的天空比客厅还要黑暗,直到我看得头昏眼花,我才把电视关掉,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那盘诡异离奇的录像带,我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六七个小时,几乎要把每一秒,每一帧的画面细节都刻印在了脑海里。
可是,那也毫无用处。
父亲把它藏起来,或许,也是因为没有找到任何破绽吧。
但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浮上我的心头。
这盘光盘,为什么会出现在父亲的手中?是某种交易,还是他凭借个人能力得来的?
我再次陷入了沉思。
就在我走出楼梯间,路过摄影棚时,我猛然站住了,紧紧盯着照相馆的正门。
有一个瘦得像麻杆似的男人,肩披着南五经街的昏黄灯光,趴在玻璃门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他的面容隐在黑暗里,五官不甚清晰,但双眼很亮,像是一柄出窍的利剑。
照相馆里没有开灯,他应该看不到我。
我如是想着,脚下无声挪动,向墙壁开关的位置靠了过去。
灯光亮起的霎那,我就会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就在我即将抬起手,去按电灯开关时,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一侧身,风也似地走了。
我并没有追上去,正相反,在他侧过身离去的一刹那,我竟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沉在记忆深海的片段,又一次浮出水面。
昏暗的楼梯间,遍布在空气中的尿臊味,垂吊在踏步缝隙间的瘦小老头。
耿大叔,那位有可能因阴螽而死的老人。
路灯光照在门外男人的侧脸上时,竟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耿大叔死而复生,又跑到南五经街窥探着我。
等那个人走远了,我才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儿,心想:只是长得像而已吧。可是,他为什么要趴在照相馆的玻璃门上?
杜凯南虽打过了招呼,但他在丰阳市还没达到手眼通天的地步,应该还有很多势力,都不会给他面子。
也就是说,照相馆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我盯着空无一人的南五经街,愈发感到可怕,也不打算出门吃饭了,想着叫个外卖,糊弄一口算了。
当我拿起手机,看着解锁键下方的四个小字“紧急呼救”,突然间心头一震,想起了李队长曾提起过的一个人。
何佐生。
他几乎算是年轻版的耿大叔。
难道,窗外的人就是他?他来这里干什么?
李队长跟我说,他是杀死了杜康平妻子的凶手,并且还用某种手段,迷惑了杜康平,在杜家隐秘工作了二十年。
一想到是他,我都忘了肚子里的饥饿感,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
既然留守照相馆的七天之约已经没了,我也不怕被带去警局做笔录,更何况,杜凯南的儿子若是来拍照,肯定不会在晚上来。
而且,我也想借此机会,跟孟警官接触一下,问问她柳湘云的案件有无进展。
几分钟后,李警官来了。
他跟我打了个招呼,一句废话都没有。
他的助手在门前拍照的同时,他又指着十字路口的监控说:“何佐生是个很狡猾的人,他既然敢在这里出现,就说明他有十分的把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