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正要继续道歉,却见他摆了摆手,径直走到玻璃门前,抬手在上面一指,道:“你这小子,我刚还在夸你报警及时,你就说你眼花了。年轻人做事,别那么含糊,容易酿成大错。”
我被他说得如坠云中雾里,大惑不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才恍然大悟。
丰阳市地处北方,空气很干燥,只要刮风,就会有灰尘扬起。
照相馆的玻璃门连着几天没擦洗过,早落了一层灰。
何佐生趴在门前往里瞧时,脸没贴在玻璃上,但是他嘴里吹出的气,却把玻璃上的灰尘吹没了一小块。
我再看向李队长时,心中只有敬佩,别无其他。
本市十大优秀警官之一,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他的观察力,竟然如此强悍。
这时,他的助手已经打完了电话,跑过来说:“李队长,其他街区的监控……”
李队长挥手打断,笑道:“回去说吧,你先上车,我跟报案人聊几句。”
他的助手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古怪地走了。
“白丰瑞。”
他冷不丁地叫出了我的全名,我在焦虑紧张的情况下,下意识地喊了声:“到!”
“照相馆的老板,是你父亲吧?”
“对,不过他已经亡故。”
他点了点头,慢慢悠悠地说道:“那么,他的遗书里有说过,照相馆归你所有?”
我看着他严肃的面容,心里的血液,瞬间降到冰点,“他没说过。”
“那么,你这算不算是非法入室?”
我感觉喉咙里干干的,像是被火焰炙烤过一般,我不懂法,但在他锐利的目光注视下,却感觉自己要奔赴刑场了一般。
忽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一笑,道:“小子,你惹了这么多麻烦事儿,还不抓紧时间学点知识?要不然,你怎么跟狡猾的犯罪分子做斗争?我这算是给你敲响警钟了啊,可别在夜里四处乱逛了。”
他说完这些,正要抬脚走人,却发现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轻哼了一声,道:“你是白洪山的儿子,属于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且据我所知,白洪山并没有指定遗产继承人,所以,这照相馆你也有份儿。当然构不成非法入室。”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怔在原地,直到警车远去,才恨恨地一拍大腿。李警官在场时,我应该问下孟警官的电话号码。我们打交道这么久了,他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我进了门以后,叫了份辣子鸡丁,然后把玻璃门反锁住,垂头丧气地坐在摄影棚的椅子上。
柳湘云的下落,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所疏忽,真是该死!
我很想壮着胆子,再打一遍警局电话,腆着脸跟李队长要孟警官的号码,可是,他严厉训斥我的样子,却让我心有余悸,手指悬在数字键上,就是不敢按下去。
仔细回想一番,我又奇怪李队长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么多,只是为了劝我别在半夜里出门,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我正揣摩着李队长的用意,玻璃门处突然响起一阵叩响声。
我在黑暗里抬起头,见到门外站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望。
许是看到了我,他嚷嚷着:“哥,您是不是叫了外卖?”
我听他的声音有点耳熟,抬手就打开了电灯。
灯光亮起后,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又是你!?”
他咧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哥,你怎么又给自己锁屋里了,这份辣子鸡丁,是不是也得放在门外?”
我走过去,冷冷地逼视着他,道:“你不是送快递的吗?怎么又改成送餐的了?”
他对我的语气和态度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道:“生活不易啊哥,我兼职了三份工作,除了快递和送餐,我还发传单呢。”
他的表情依旧很坦诚,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可是,一想到他把埋尸草送来的时机恰到好处,我就对他抱有很深的怀疑。
“你真勤劳。”我慢慢走过去,看着他并不魁梧的体型,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豁出去的勇气,“不用放地上啦,我这就把门打开。”
他笑嘻嘻地看着我,没有任何防备。
我打开门的一瞬间,探手抓住他捧着饭盒的手臂,一把将他扯进店里。
这小子倒是爱岗敬业,手臂被我捏住,却依旧紧紧抓着饭盒,没有让它洒落。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狰狞了,他竟神色惊恐地望着我,嘴里嚷嚷着:“哥,你把我往里拖啥啊,我别的活不干,就是快递,送餐,发传单。”
“少废话!”我被他吵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厉声打断道:“我就问你一件事!别耍花招!”
他哭丧着脸,“我刚才就是闻闻味,没偷吃!”
“你敢说你没偷……去他娘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把他推到墙上,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