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孙子不分情由地训斥了一顿,感到十分窝火,可也只能陪着笑脸道:“又没人窃听,你怕什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听说,腰子在深圳做编程工作,他的电脑水平很高吧?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腰子跟我们同村,高考的成绩在全镇排行第一,顺利考上了首都某985大学,毕业后,便在首都一家外资软件公司做起了螺丝钉,过起了有苦有甜的北漂生活。
“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想恢复笔记本电脑的数据。”
刘辉沉默了,可能在考虑我的用意。
“你放心吧,我不可能坑害他。”我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挚、自然。
“丰瑞,不是我排斥你。而是你现在的情况太糟糕了,谁沾了你,都会倒大霉。还有,我看了今天早晨的报纸。”
“怎么了?”
“李师师差点摔死自己的孩子,对不对?”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叹息道:“是,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发疯了。”
刘辉冷笑了一声,道:“不就是你把她带出去的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原因?”
“我真不知道!”
我刚吼出声,就把自己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是刘辉啊!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真心待我的朋友了,我有什么资格跟他发火?
值得庆幸的是,我失控的情绪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刘辉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这样吧,我给你个地址,你直接把笔记本电脑邮寄过去,发件人写我的名字,我就跟腰子说,那是我的电脑。你看这样行不行?”
“行!当然行!”
我还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却听他冷冰冰地说道:“既然我帮了你,那么也希望你能帮帮我,别再给我打电话了。你别忘了,我跟你爷爷和你妈妈在同一间医院!”
那间恐怖的医院……
我打了个冷颤,小声问他:“辉哥,我爷爷的病……”
“好着呢。不劳你费心!”
“那医药费……”
“足够!”
“我什么时候能去探望他老人家?”
刘辉听到这个问题,很粗鲁把电话挂断了,气得我对着话筒破口大骂。
过了没一会儿,他就把腰子的地址发了过来。我也不想耽误时间,直接拨通了快递公司的电话。
我刚撂下电话两分钟,楼下就响起了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怎么这么快?难道又是那个宋霉?”我暗骂了一句,抱着笔记本电脑跑下了楼。
站在玻璃门外的并非是快递员,而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他身旁还站着个几岁大的孩子。
我摆了摆手,喊道:“照相馆停业了,请回吧。”
我正要转身往回走,却发现他们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照相馆停业了,请回吧。”那个小孩子竟然学着我的动作和语气,嘻嘻哈哈地笑着,看起来极不正常。
“白先生,我们是杜凯南介绍过来的。”老人清了清嗓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怔住了,杜凯南的儿子,应该在20岁左右,可门外这对爷孙儿,老的得有六十多,小的可能刚上幼儿园,不可能是他的儿子啊?
我满腹狐疑地走到门边,才发现头发灰白的男人脸上皮肤紧致白嫩,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但那个孩子的长相,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他的嘴唇外翻着,学我说话的动作和神态时,会有口水流经粉嫩的牙床,把前襟都打湿了。
他的鼻子又红又大,造型很像崇德天皇化身的大天狗,把他的形象凸显得格外诡异和惊悚。
可是,这些都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让我真正感到可怕的,是他的眼睛。
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用“眼睛”来形容。
如果不是因为它们长在人类眼睛的位置上,我还以为它们是粘在脸上的两团棉团,雪一样白,却又有着絮状的缝隙。
长成这样,还他妈的能算个人吗?
我对长相奇特或者说先天性畸形的群体,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但是这个孩子奇怪的表现,却仿佛在向我传达一个信息:他变异了。
他身上的每一寸毛孔,都透着股令人不忍直视的恐怖。
我叹了口气,再望向头发花白的男人时,心里有些同情他,他的儿子病患至此,一夜白发,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他们跟杜凯南又是什么关系?
“我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姓李。杜凯南是他的尚父,你懂是什么意思吧?”他温文尔雅地说着,好像对他人怜悯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
我点了点头。尚父,跟国外教父的意思差不多,但在本国历史当中,能被如此称呼的人,只不过才四个而已。姜子牙、董卓、郭子仪和李辅国。
不管他们风评如何,但在当年,却都是响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