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被吓疯了,翻来覆去只会说一句话,“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你看到了吗?”我紧盯着他,继续装模作样地逼问。
“我没看到,不,我看到了。天啊。”他惨叫一声,好像我再问下去,他就会哭出来似的。
我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扯进了屋里,然后砰地一声关紧了防盗门。
他没了防盗门的支撑,像是滩泥巴般坐在地上,想偷瞄我,却又不敢,目光在地上转来转去。
我知道,经过我的铺垫,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老子把那么肥的鹅都丢给了你,结果你却没把我放在眼里啊。”我拍着他的脸颊,语气不阴不阳地说着。
我心中有一个猜测,就是制造人脑烛台案的那个人,被收破烂的给看见了。
从前面的交谈来判断,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那只见到生人就呱呱乱叫的大白鹅,应该在当天夜里就被拧断了脖子。收破烂的作为目击者,很可能与凶手有过短暂的接触。
我把大白鹅搬出来,其实心里面也没底,但是他的表情告诉我,我猜对了。
他神色惊恐地望着我,嘶哑着嗓子喊道:“我没有啊!我没有啊!你让我把鹅拿走,我就拿走了!你让我把头盖骨处理掉,我就把它拿回去炖汤喂狗了,一点骨头渣都没剩下!没人会查出来的,没有人啊!”
我发现,做一个坏人,远比做一个好人要容易得多。
每一个凶恶的眼神,每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每一个痞气十足的动作,我都做得行云流水。
或许,我就是做坏人的材料吧。
“咦,你记得还挺清楚呢。什么头盖骨之类的都没忘啊。”我微眯着眼睛,缓缓向他逼近。
他想站起来逃跑,可是腿一软,又摔倒在了地上,他一边挪着屁股向后退,一边颤声道:“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头盖骨是我从别的地方捡的,不是你给我的!”
“放屁!”我大喝道。
他像是从树上摔落的毛毛虫一样,软趴趴地躺在地上,身上的汗水把脏兮兮的衬衫都浸透了。
“老子看你可怜,放你一条生路,你他妈说忘就忘了?!是不是想让我杀了你?”我沉声咆哮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疯子。
他快要崩溃了,又改口道:“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我朝着他的小腿狠狠地踢了一脚,大骂道:“一会儿记得,一会儿不记得,你他妈蒙谁呢?!”
“我记得,我真记得!大哥!”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
“那你给我复述一遍!”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的样子实在太惨了,我想,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再吓下去,没准真给吓疯了,我跟他无冤无仇,把他吓出毛病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可是,听完他的陈诉后,我却觉得,把这爷们吓疯,都算便宜他了。
那天晚上,他刚从一户人家里收到些不值钱的啤酒瓶子,算算这一天的收成,连杯散白酒都买不起。
他不甘心就这么收工,于是蹬着三轮车的时候,眼睛贼溜溜地到处瞄着,希望能捡到小区居民放在外面的杂物。
可惜,这片居民楼的住户要么是退休老人,要么是外地青年打工者在此租房的。前者有退休金但过日子精打细算,旧东西都不太舍得扔,后者没钱也没有多少个人闲置物品。
他在楼群中央的草坪外转悠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没有,便动了歪心思,想看看哪家屋子没有人,进去偷点东西。
这爷们运气还真不错,有家临着照相馆的门市房,后窗户的防盗栏扭向两边,窗户也没关严,屋子里乌漆墨黑的,好像没有人。
他把车子停到窗户下面,踩着车座,毫不费力地爬了进去。可是,他刚站住脚,肩膀就被人给搭住了。
他吓了一跳,想要挣开对方逃出去,可肩膀上的手爪,却像是铁钳一般,牢牢地攥着他。黑暗里,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听到一阵像是从绞肉机里钻出来的嘶哑嗓音,“你跑进来,想干什么啊?”
他被对方的气场吓住了,结结巴巴地承认了自己是个小偷。对方笑了一声,手掌在他肩膀上连拍了三下,“你帮我做点事儿,我就不杀你。”
对方的面容隐在黑暗里,但是那双眼睛却很亮,明晃晃的,像是武侠片里劈射出去的刀光。
他浑身颤抖着答应了下来。
“跟我走吧。”对方在前面领路,带着他走上了二楼。穿过客厅的时候,他借着南五经街的稀薄灯光,看到双人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他们身上没有血迹,但却睡得无声无息,好似死了一般。
他从没见过死人,吓得小腿肚子直打颤。
“别怕。服了安眠药而已。”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他定了定神,问:“我们要偷东西吗?”
那人横了他一眼,“我没让你说话,你就别说话。”
他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