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秉恒的女朋友小雪曾告诉我,她在浙江某大学读书时,在火车站广场和地铁站里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人。也可以说,她成为亡魂游荡时,看到了同样在公众场合里厮混的鬼。
酒坛鬼也好,乞讨女也罢,它们都站在检票口外的平台附近,站在火车站大楼的雨棚下面。我被乘警抓着走过去时,它们只是在原地骚动,并没有冲下来。
它们能在看到我的第一眼时,就尖叫着冲向我,这份冲动与激情,可没那么容易消磨掉。所以,我猜测它们不是不愿意出来,而是根本就出不来!
它们被困在了这座火车站里!
“有鬼,有鬼呀,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既然乘警认为我精神有问题,那我就借机演戏,让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有精神病!
或许是丰阳市的经历给我了很多磨砺,也或许是我原本就惊恐万状的样子在他们的心里进行了铺垫,不仅抓住我的乘警信了,连即将登车的乘客都信以为真。
“快上车,快上车,那人是个精神病!”
“真他娘地晦气,竟然跟疯子坐同一辆车!”
“他这状态能上个屁车,一会儿就得来辆警车把他给拉走。”
乘警听着他们的议论,黝黑的脸庞上牵起一丝苦笑,呢喃道:“算了算了,我带你抄近路吧。”
我抓起脖子上的相机,对准检票口处的鬼怪,拉近镜头,按下快门。
这一次,我看清了它们的脸。
不管是长有四肢的酒坛子,还是在地上爬行的洋娃娃,只要是能区分出正反面的鬼怪,都不谋而合地展现出了同一个类型的表情。
希望。
这是我看到它们的表情时,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词汇。
希望什么?
希望我拯救它们吗?
“厉害了我的哥!这疯子还会玩单反呢!”
“快走,别看热闹了,被他拍进去,你不觉得晦气吗?”
“前边的人,别他娘地看了,赶紧上车!”
乘警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手掌伸过来,挡住了相机的镜头,低声道:“快走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拍照。”
虽然成功欺骗了他们,但我却并没有得意,因为,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逃出了群鬼的纠缠,却得面对另外两个艰难的选择:
一、继续装疯卖傻,被关进精神病院,在里面听疯人呓语,任护士训斥,每天吃药扎针度日,耗尽青春。
二、如果被查出没有精神异常,会因扰乱公共秩序,被处罚十五日以下拘留及罚款。可我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公共场所的秩序严重混乱,完全构成了刑事犯罪,很有可能会被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这两个选择的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乘坐警车离开火车站时,仰靠在冰凉的椅背上,透过焊接了铁栏的窗户,望向在站前广场上摆出阵势的亡魂,以及蠕动着钻入行李箱的灰蛭。
他们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视,像是牵线木偶般分秒不差地扭转脑袋,一声不吭地看着我。
我跟他们对视着,心中无悲亦无喜。
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活一日算一日。
只是,我在他们当中寻觅了好一阵,也没看出哪个是领头人。
按理说,这种纪律严谨的聚众行为,都会有一个能牵头的猛鬼才对。就比如,丰阳市火车站的宗门提督,高大威猛,神情冷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鬼。
可是,广场上的小鬼都穿着统一的服装,表情木讷,像是战场上没有主观能动性的炮灰。
我还记得,小雪的故事里,有那么一个出类拔萃的男鬼,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他去哪了呢?
警车直接把我送到了医院,经过了专业医生的问询和各项检查,得到诊断结果后,他们都满脸震惊地看着我,有人低声咒骂,有人苦笑叹息。
我被关进了警局的审讯室里,可是,整整一上午都没有人来理我,更别提给我录口供了。
午饭的时候,有名警官推门进来,面无表情地递给我一份盒饭,然后就推门走出去了,一句话都没说。
我有些诧异,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来,他们不是应该尽快审问我,然后录下口供,由公安机关决定如何处理我后,再向我宣告治安管理处罚决定书吗?
现在把我吊在这里算什么事儿?他们有更重要的案子,没时间处理我这点破事儿吗?
还是说,我的行为影响太大,已经吸引了媒体和社会各界的注意力,他们在会议室讨论怎样合理的处置我?
我满腹狐疑地打开饭盒的盖子,见到里面的食物后,不由得笑出了声。
青椒熘肉段,地地道道的东北菜,也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
警官们在给我点菜之前,还特意瞅了眼我的身份证吗?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亲民了!
我满眼戒备地盯着盒饭,苦笑几声,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