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首的眼窝处嵌着蓝色宝石,雕工精细,好似活物般瞪视着我。
我尝试性地推了推门,结果它们像是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红色巨门的表面很光华,不是金属,也不像木头,好像是某种未被开发出来的材料,门缝处的密封性并不好,有风从里面吹出来。
风很冷,像是来自西伯利亚雪山中的寒流,又像是地狱最深处的阴冷罡风。
我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结果喷嚏声却像是滚雷般,轰轰隆隆地在我耳边震荡着。
“回音?”
我心头一震,举起照相机,调出闪光灯功能,对准眼前的黑暗,缓缓地按下快门。
灯光亮起的一刹那,我好像看到有四五张长着绒毛的马脸,在远处神情警惕地盯着我。
它们的长相,很像是被困在照相馆地下室中,后来不知去向的长毛脸。
难道,长毛脸来这里找同伴了?
紧接着,我又想起了左臂上那道好似黑雾凝成的箭矢,这么久没给魑魅魍魉拍照,也不知它是否即将贯穿我的心脏。
想到此,我马上拿起手机,看看我到底拍下了什么东西。
可是,照片上的内容,却让我倒吸了口凉气。
我拍照时,对准的是与门相反的方向,但是相机里却只有红色巨门的照片,根本没有那几个长毛脸的影子!
什么情况?
我身处空间的四面墙壁上,都安装了镜子?
不对,如果是镜子,照片中应该也会出现我自己的身影,
忽然间,一个有些惊人的想法在我心头升起。
难道,盐官鬼楼里的空气,或者说这片犹如实质的黑暗,可以使光线扭曲到近乎形成一个圆吗?
若非如此,我很难解释眼前的奇诡现象。
我把相机端到眼前,近距离观察着,想要看看有没有被我遗漏的地方。
可是,我不仅没有找出其他问题,还被照片的变化吓了一跳。
我瞪大眼睛,心脏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里!
照片……单反相机里的照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着!这比黑暗可以使光线扭曲更令我感到心惊胆颤!
这……这他娘地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发生?!
相机中的照片在褪色……呵……呵呵,我要是把自己的发现说给别人听,他们会以为我疯了,我的眼睛或者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或者说,我已经疯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镇定心神,继续观察相机里的照片,结果又发现,照片褪色以后,正在流沙化……
从照片的右上角开始,像素变成沙粒,再变成粉尘,从我的相机中消失了!
可是这一次,我并没有被眼前的奇景吓到,因为在照片沙化到最后一刻时,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照片的左下角。
兽首衔环的正下方,有一只三足两耳鼎,鼎中央没有燃香,而是放着几颗印有数字的圆球。
我想起了破解出密码的后半段:门禁密码6744,一楼第二地下室,3233。
有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出现。
我调整相机的角度,向红门相反的方向拍摄,大约拍了三四张以后,鼎炉中的圆球位置,已被我悉数记得。
我伸出手,在兽首下方虚抓了一下,结果什么都没有抓到。但我并没有气馁,而是立刻调整了思路。
我开启相机的连拍功能,然后手掌对准我要抓取的圆球,缓慢但却极为精准地伸进了鼎炉中。
相机拍下我抓起圆球的画面后,我只感觉手中的空气冷得像是块凝固千年的冰,坚硬如铁。
我看着相机里“连拍”出来的照片,又将手伸进兽首的嘴巴里。
它只是浮凸在门上的铜雕,但嘴巴里好像无底洞般,根本探不到底。
我将圆球丢进去,兽首的蓝色眼睛快速地闪了下,随之熄灭,而那枚圆球,又滚落回了鼎炉中。
我如法炮制,按照6744的顺序,将圆球一一掷入兽口中,然后静静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分钟,红色巨门的顶部才发出如钱塘江涨潮的奔雷之声,在兽首蓝眼的闪烁中,红门徐徐开启,露出一条两壁遍插火把的地道。
刚才吹过门缝的阴风,并没有因门开而变大,它依旧像无数支捆在一起的箭矢般,吹拂在我的身上,让我的皮肤有一种针扎般的痛楚。
能让光线扭曲的黑暗,在角落里偷窥我的长毛脸,啃噬着染血獠牙会释放毒气的羫鼬,以及如女妖鼻息的冷风和眼前这条好似通往地狱的隧道。
哪个更令人感到恐惧呢?
是逃离,还是继续向前?
我仅是略微想了想,便咬了咬牙,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地道里。
“只要选择好了方向,就要走下去,不要回头。”
我猛然想起来,这句话好像写在异兽影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