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摄影师,最需要具备的能力,就是对细节的掌控。
模特在镜头前的姿势,是否完美,是否有缺陷,她的头发怎么盘会好看,摆什么姿势会更漂亮,这是摄影师一眼就该看出来的东西。
虽然,我刚从实习期转正没几天,可自幼跟着父亲耳濡目染,摄影基础打得非常扎实,不夸张地说,我的专业水平,比很多工作几年的老摄影师还要强上一点。
所以,当我惊惧交加地观察着另一个“我”时,仍然能把对方身上的所有细节,都刻印在自己的脑袋里。
我可以拍着胸脯说,几分钟前的他,并没有流血,甚至,他的手指上连汗毛粗细的伤口都没有。
那么,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丰瑞!你在不在附近!?”
就在我打算瞧个明白时,隧道里响起一声女人的呼喊,听起来很耳熟,但此刻的我,心绪不宁,头脑混乱,根本就没能力分析对方的身份。
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个“我”的身上。
他的脑袋动过,塌掉的肩膀也略微抬高了些,原本注视着前方的双眼,焦点转移,落在了兽首旁的地面上。
我上次见他时,他的眸光还很僵硬,就像是死不瞑目了一般,可现如今,他的眼神变了……
大多数人都知道,人在遇见可怕的事情时,瞳孔会放大,可若是发现危险,并马上作出反击行为,那么他的瞳孔会先放大,再急速缩小,并且呈锋芒状。
可是,另一个“我”的目光,不仅锋芒毕露,还透着股坚决。
他在离开的时候,突然苏醒了吗?
“白丰瑞!我知道你在里面!”
隧道里的女人仍在呼喊着,这一次,我听出了她的身份。
贾绯夜。
那个把我推荐给易秉恒的疯婆娘。
有时候我会想,那张“别相信张若曦”的小纸条,会不会是贾绯夜授意的呢?
否则,深爱着小雪的易秉恒,何必把纸条藏在钱包里,一副怕她发现的样子?
我猜,很可能是小雪感激我帮忙拍摄婚纱照,不想让易秉恒作出对不起我的事情。虽然易秉恒也很感激我,但他还是得帮贾绯夜办事,并且为了不被小雪责怪,破坏两个人的感情,便把纸条藏在钱包里递给我。
而且,孟警官说过,只要我跟易秉恒去半泉山庄,她就会找出柳湘云的下落。
结果很显然,才过去几天时间,孟警官就找到了柳湘云。
所以说,人脑烛台案,柳湘云失踪案,很可能与易秉恒和贾绯夜有所关联。
我可以确定,她是敌非友!
“白丰瑞!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赶紧给我出来!否则老娘不伺候你了!”
她的声音很尖锐,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但我只是冷笑了一声,把她的话全部当作耳旁风。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另一个我”的身旁,抓起他的手掌,将指尖上的血滴抹掉,察看他的伤势。
他的手指上,确实多了一道伤口。
伤口很深,但边缘很粗糙,好像是被某种尖锐的硬物扯破的,而不是割破的。
我心头一动,拨开他的嘴唇,撬开他的牙齿。
果不其然,他的门牙处,沾着一小块仍在流血的碎肉。
如果他的手指是抓伤或者割伤,我还能怀疑他是被某只藏在空气中的厉鬼袭击了,可我的发现告诉我,他的手指是咬伤,他的牙缝里又塞着自己的肉。
这说明什么?
显而易见。
他在我离开后的短暂时间里,突然醒过来,并且用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咬破了手指……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眼前所见的这一切,似乎比以往曾见过的任何谜团,都要来得更加诡异。
“白丰瑞!你傻吗?什么都不要动!什么!都!不要动!听见没有?!”
贾绯夜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虽然没听到她的脚步声,但我知道,她已经越来越近了。
可是,我对她的信任值,几乎为零。
一个行事疯癫、背景可疑、目的并不简单的女人,想让此刻的我停手,那可能吗?
强烈的好奇心,化成了我对真相渴望的动力,驱使我迈步走到了“另一个我”的身旁,站在壁柜与兽首座椅的中间。
即便会有危险降临,会有妖怪鬼怪被我从潘多拉的魔盒里释放出来,我也要看看,他咬破手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顺着他坚定的目光向下望去,起初,我发现地上什么都没有,还有点失望,可是下一秒,我的眼角余光便落在了兽首的耳朵上。
有几行模糊不清的血迹,划过遍布褶皱的耳廓,好像是某种符号。
我缓缓蹲下去,凑近兽首的耳朵看去。
下一秒,我像是被闪电击中,身体抖如筛糠,眼球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