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空间开阔,幽邃黑暗如野兽的肠胃,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发生了极强烈的禁脔。
那片暗红如血的光幕,是通往野兽肚子的入口吗?否则,我眼前的黑暗,怎么会出现类似肠胃蠕动的变化?
枪声沉闷如雷,似乎开枪的人,把枪头塞入了野兽的嘴巴里,而我们这三个人,只是野兽肚子里微小、且没有完全消化的尘埃。
站在我面前的两个女人,一个风情万种、一个温文尔雅,但都不是小太妹贾可卿。
那位始终看着我,一言不发,神情羞愧且有些紧张的女人,很像是我的高中同学。我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当我确信了心中猜想时,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浑身抖如筛糠。
没错,我敢肯定,她就是那位内脏和脸孔都被野兽掏烂、惨死在山里的女同学!
虽说女大十八变,可她就算是变成灰,我也能把她认出来。
她好像能读懂我的心思似的,嘴唇轻颤,然后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些青涩但却真挚无比、深埋在记忆角落的恋情,像是电影里的闪回镜头,在我脑海中纷至沓来。
真的是她吗?她没有死吗?
世间相像之人有很多,比如我,就在冰棺里发现了很多与我样貌一样的男人,可是她,却并非是相像那么简单。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眼神流露出来的情感,以及那一副自打我出现就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是在告诉我,她对我并不陌生,还非常熟悉。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她。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却斜瞟了我一眼,再次把手指搭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又带着征询的目光看向她,她没说话,但却微微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眼前的那片黑暗,发生了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随着第二记枪声的响起,像肠壁般蠕动的黑暗,突然出现了一道明晃晃的光。
伴随光出现的,还有潺潺的流血声和棉絮被撕裂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等到那道光又深入了一些,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光,而是一把寒芒逼人的兵器。
它的体积很大,开刃的部分就有半人多高。
我很难想象,制造这类机器的人,到底抱着怎样的初衷。因为它实在太大了,大得只能靠机械操纵。
如果需要它搞破坏或者是拆除什么东西,又何必做成长刀样式?
现代社会里最常见的炸弹爆破岂不是最合适的办法?
那把“刀”开始做着切割的动作,一上一下,一前一后,黑暗的缺口破开后,犹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的光芒,照亮了我眼前的开阔地。
蠕动的绒毛,清晰可辨的毛细血管,以及无处不在的浓黄黏液,它们仿佛在对我说:没错,这里就是野兽的肠胃。
当我适应了头顶的光,能够盯着它看时,才发现那把巨大的“刀”,并非在由机器控制着。
有一只汗毛浓密、血管暴突的手掌,正紧紧地握住刀柄,随着手上的动作,如茂密丛林的毛发,像是深海底部,随着潜流微微摇晃的角孔珊瑚的长长触手。
我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不寒而栗,嘴巴里不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许是听到了我牙关打颤的声音,温文尔雅的她,徐徐转过头来,眸光似水,恳切无比地看着我。
她在鼓励我。
一如当初,我太过投入绘画,导致文化课不及格时,她便是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并且肯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不知疲倦地帮我补习功课。
那段不算漫长的时光,是我最想忘记也最难忘记的一段过往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她点了点头,示意我没事,她才抿了抿唇,重新把目光投向那把犹在上下切割,前后锉动的长刀。
我见她们两个女人面无惧色,似乎早就料到会发生眼前这一幕,心里想着:我们只要不出声,就不会有危险吧?
我如是想着,也渐渐踏实了下来。
可是,就在我掏出相机,用镜头的放大功能,仔细观察那只手掌时。突然有一只巨大的眼球,将照相机的镜头填满。
眼球上的血丝红得发紫,像林间地面拱起的树根。
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跟它对视着。
它看到我了吗?
好似有一道冷气,从我的脚底钻进来,带着一股要掀翻天灵盖的狂猛势头,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那颗眼球,忽然动了动,瞳孔的焦点对准了另一个方向。
拱起的血管伴随着它的动作,产生了断断续续的轻微扭动,让我有一种那不是血管而是红色肉虫的错觉。
趴在眼睛上的红色肉虫……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加上那颗硕大的眼球实在太过惊悚骇人,我竟再也忍不住,嘴巴大张,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恰在此时,有一双细嫩光滑的小手,紧紧地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