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衣!
我看着他身上的及地长褂,还有那张特别显老的粗糙黑脸,想起张若曦跟我提及的那个出租车司机,愈发觉得此人的眼神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不是他载我来到宁袁路那次,而是被我深埋在记忆中的某一次不期而遇。
“藏青衣?这名字有点意思,我喜欢。”他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
我怔住了,刚才思考时,我确实轻声呢喃着“藏青衣”这三个字,但我的声音很小,几乎连我自己都没有听见。
他离我尚有二十步距离,又是怎么听到的?他懂唇语?
一个是假扮成张若曦的来历不明的女人,一个是神秘莫测、目的不纯的出租车司机,他们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两只冰棺的中间。
我想翻过冰棺,孤注一掷逃出去,可停尸间的四壁全是白花花的冰霜,根本看不出哪里藏着出口。
“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女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幽幽地响起。
很明显,她在问藏青衣,而不是我。
起初,我以为他们只是简单的寒暄,但藏青衣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好似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来找白洪山啊。”他笑着说。
白洪山?!
那不是我父亲的名字吗?
难道,他也躺在停尸间的某一只冰棺里?
可是,我曾眼睁睁地看着他下葬在丰阳市的公墓里啊,他的尸身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同样的疑问,女人也提了出来。
“这里只有白丰瑞,你哪只眼睛看到白洪山了?”
藏青衣嘿嘿笑着,似缓实快地走到我的面前,他抬起手,落向我的肩膀。
我想闪躲,可是还没等我稍有动作,那只粗长如鹰爪般的手指,就力道十足地抓住了我的肩头。
他紧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白洪山,就在我们眼前啊。”
我像是被闪电击中,彻底呆住了。
他说,白洪山就是我,我就是我的父亲?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女人就冷笑着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怪不得你能走到这里,原来是神经错乱了!”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藏青衣摇了摇头,眼神儿玩味。
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语气,我好像猜到了什么,但那个念头实在太快,我还没有揪住它的尾巴,它就已经消失了。
他笑眯眯地问我:“想出来了吗?”
“什么?”
“她为什么能戳破你的谎言。”
我坦诚答道:“还没有。”
他发出一阵嘿嘿嘿的笑声,然后俯首在我耳旁,淡淡道:“在幻灵阵出现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她就会幻化出什么。你要是真没看清,那她的五官,怎么会如此完整和精致?”
他又昂起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望着我,继续道:“白洪山啊白洪山啊,你总是棋错一着。如果不想死在这,就跟我走吧。”
“去哪里?”
“当然是离开这里。”
他的表情很悠哉,不急不躁,似乎我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可是,他刚刚说出的那句话,却再一次点醒了我。
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隐隐约约地浮现在我的脑海,并且结合之前的遭遇,我愈发觉得,那就是我想要苦苦追寻的真相。
“你若是想带他走,就得背着冰棺一起走,想要带着活生生的摄魂人出去,那绝无可能!”
女人在我身后喊叫着,声音尖锐,像是一片片破碎的玻璃。
我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被眼前的惨景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像是高温火炉旁的蜡烛,眼睛、鼻子、嘴巴、甚至丰满的前胸和纤细的腰姿,都在已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融化着。
她的衣服没了支撑,滑落在如浆糊般粘稠的白色液体里。
“念在我们本是同源而出的份上,我还想留你一条活路,但你却想利用偷来的婆娑衣坏我好事,嘿,那我干脆送你一程好了!”藏青衣冷笑着,单手握住腰间相机,另一只手用力摇动着三色铜铃。
说来也怪,铃铛被他甩上甩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惟有两道青烟,从铜铃的空洞里钻出来,丝丝缕缕地绕向他手中的相机。
女人化出的那滩白色浆糊,分成三股,如同蛇一般游向藏青衣和我。她的衣服和鞋子,在浆糊中浸泡了两秒多钟,便像是丢尽炭火中的纸张,青烟升起,化成飞灰。
“白洪山,你躲远一点,老子今天要逆天行事!”藏青衣满脸傲气,仅凭一只手,就连拿带调地控制着硕大的单反相机。
果不其然,他也是摄魂人之一。还很有可能,他就是快递员宋好提及过的那位用摄影驱邪的道士。
我心头一震,明确自己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