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通道不大,仅能容一人通过。
我站在纵队里的第三个位置,前面是B区的抢劫犯,后面则是神秘莫测的苍白脸。
通道内部尽是盘结在一起的粗壮树根,手电光打过去,能看见根部完好无损,各类昆虫在光亮中飞快地爬动着。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通道不可能是人工开采出来的,倒像是自然形成的。
因为,如果是人工开采,那树根肯定会在施工过程中有所破损。但实际上,那些凸起在洞壁上的树根连点擦破皮的地方都没有。
我倒是觉得,它们更像是一条条触手,从中空的树干里钻进土壤,再顽皮地拱出一条通道来。
是神奇的法术,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并没有惊叹眼前所见,而是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联想。父亲留下的那张光盘里,不是有一个伪装成我的男人,在长街尽头劈砍着某种奇怪的黑色东西吗?
他当时砍的,会不会是洞壁上的这些树根呢?
如果是的话,那这些树根,岂不是等于活物?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总感觉那些盘结在一起的树根,会像蛇一样拱来拱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齐刷刷地扑向我们。
或许是我的异样被苍白脸一眼洞穿,他紧贴着我的后背,压低嗓音问我,“你有幽闭恐惧症?”
我摇了摇头。
“你在发抖,背上的汗都把衣服打湿了。”他轻声说。
经过三天的朝夕相处,我跟他之间的默契培养得非常好,只需一个眼神儿,便知道对方接下来想干什么。
可是,那并不代表他能够在手电的余光中,看清我背上的衣服被打湿了一块吧?除非,他有夜视能力。
“是嗅觉,我闻到的。你三天没换囚服了,但身上却没什么怪味。可就在刚刚,我竟闻到你的背上有一点淡淡的酸味。嘿,你知道吗?汗本来没有味道,但你那件脏衣服上的细菌在分解汗液时,产生了很难闻的排泄物。”
可能是我们的队列拉得很长,苍白脸又站在中央位置,自认为士兵听不到他的声音,便从高冷酷炫男摇身一变成了大话痨。
我实在难以忍受他的聒噪,想要斥责他几句,话到嘴边,却忽然想到,他突然变得这么能说,是否也是紧张过度了呢?
这小子对危机感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嗅觉,如果他需要不停地说下去才能缓解内心的焦躁不安,那只能说明,我们即将要面临一个大麻烦了。
就好像是为了呼应我的猜想似的,队列最前端,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手电光天旋地转,将通道里树根照射得光怪陆离。
是那个领头的士兵!
他出事了!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小金!”队列最后的士兵大喊着,想利用我们两腿间的缝隙,把手电光照到前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通道实在太窄太深了,而且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根好像具有强烈的吸光性,手电光照出去没多远,便渐渐暗了下去。
起初,我们还能看到那位被唤作小金的士兵,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腰,手脚挣扎着躺在地上。但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也不知是被脚下的土壤吃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给拖走了。
“草!小金,能不能听见?”后面的士兵骂了句娘,继续大喊:“你们要么快点走,要么趴下让我过去,磨磨蹭蹭的,不知道救人吗?”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我们只好趴下了。
前方漆黑如深渊,我们又不是随时都可以为国牺牲的战士,被抓来当壮丁已经吃了不少苦了,没必要再搭上性命。
那士兵又骂了句废物,手提着枪,踩着我们的后背就冲了过去。
他看起来挺瘦,但身子骨倒挺硬,那双脚踩在我身上时,差点把我踩昏过去。
手电光渐渐把前方照亮,但我身后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第四位囚犯的呼吸声比较重,我会以为身后的人都不见了呢。
“小金!妈的!”那士兵可能有点怕了,没再向前走,而是往回撤了几步,抓住第一位囚犯的衣领,沉声喝问:“刚才什么东西把他抓走了,你看清……”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里拿着的手电筒也无声地砸在脚下的土壤里。
我借着晃动的光亮,隐约看到第一位囚犯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那好像,是枪!是从小金士兵身上掉下来的冲锋枪!
“别,千万……”我刚要劝止,那囚犯却已在嘿嘿的冷笑声中,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
装了消音器的枪口火光连闪,那位脾气火爆、动不动就要把我们打死的士兵,吭都没吭一声,就像破布袋一样摔飞了出去。
我彻底傻掉了,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颤声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你疯了吗?”
“小子,你刑期短,体会不到我们的苦衷。”
“什么